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次發現裂痕下的深淵
【首都, 早晨八點零五分,王後被囚禁,時長30分鐘】
尚靜知道, 自己的計劃起效了。
她在約好的時間來到甜品店等待沈畔,卻沒看見對方準時赴約的身影。心知她很大可能是被受到刺激的霍準徹底囚禁,而那個答應與自己見麵的回複短信無非是出自於霍準之手。
當然,這也從側麵證實了, 霍準已經發現自己出現在首都。
尚靜有點吃驚對方的效率之高, 但還是迅速帶上家當撤離甜品店——以霍準的個性, 為了抹除後患,他下一秒就往自己棲身的小店扔上幾顆手榴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早在決定算計他的妻子時, 尚靜就做好了與魔王正麵杠上的準備。但即便是她,所做的準備也隻能保證在霍準的全力追殺下活過2天——所以尚靜就沒想過逃脫霍準的追殺。按照計劃發展的話,她不需要2天,2小時就夠了。
以尚靜對霍準的了解, 她相信對方來處理自己之前一定會將被囚禁的妻子放在最安全的地方, 也就是他們的“家”中。而尚靜煞費苦心,機關算儘,甚至不惜賠上在禁外國會潛伏的尚東——就是為了在關鍵的時候, 引開魔王暗處裡安排在首都保護沈畔的狙擊手, 常風。
如今魔王的屬下們想必分為兩撥, 武力值比較高的那些都忙著在禁外國會圍剿自己的妹妹尚東——也罷, 在X市時將她派出去刺殺沈畔時, 尚靜就沒指望尚東能逃脫魔王的報複——此時常駐在首都的, 都是武力值較低的那批,而且正聚精會神的調查著自己吧。
霍準不可能將沈畔獨自丟在家中,花一整天追殺自己,也許他隻給尚靜留出了2小時左右的抹除時間——嗬,時間越短越好。
時間越短,霍準越對囚禁在家中的沈畔放心。即便是他,應當也不會為了幾小時的離家外出就在沈畔周圍布下天羅地網——因為他本人很快就能趕回來,不是嗎?
尚靜所要做的,正是趁著魔王的追殺剛剛開始,趕到沈畔身邊,打開囚禁她的籠門。
除了沈畔,沒人能轉移霍準的目標,也沒人能給他造成這麼巨大的影響。
尚靜要看他們自相殘殺。
當然,實際的發展與尚靜的計劃有很大出入:沈畔第一時間就把她蠱惑自己時說的每個字都錄音保存,而且一邊播放一邊拿刀威脅霍準說實話,很是在後者心中刷了一大波好感度(?);被囚禁的也不是盼盼,而是樂意之至的霍準;即便隻是幾個小時的離開,控製欲強如霍準也絕不會放鬆。為此他主動結束了一天多的“假裝被妻子關起來”遊戲,頗為遺憾並意猶未儘的離開,專門去抹除尚靜;他根本沒用鑰匙籠子手銬這些花哨玩意兒,而是直接把沈畔鎖死在臥室裡——尚靜去了那兒也沒辦法把沈畔放出來,除非她叫消防隊來打破窗玻璃……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
此時的沈畔,也絞儘腦汁的,試圖逃出霍準創造的密室。
她沒有吃早飯,而是將那兩個上鎖的床頭櫃用床上的棉被包起來,方便自己拽著被角在臥室地板上拖動它們——光憑沈畔一個人,她是絕對推不動床頭櫃的。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床頭櫃拖到落地窗邊,那裡已經立著小衣櫥和三腳桌,桌腳下還墊著那本厚約20cm的大部頭,以及沈畔那本平裝的《愛麗絲夢遊仙境》。竭儘所能,她堆出了一尊小小的塔樓。
三腳桌下墊著提高高度的書籍,桌上擺著略高的小衣櫥,衣櫥最上方還有一塊正方形夾板,正好方便沈畔放剛剛拖來的兩個小床頭櫃。至於她怎麼將床頭櫃運上去?
沈畔將牽引繩一拋,使其懸掛在窗簷上的用來套窗簾掛鉤的掛杆上,然後踩在床上扯下窗簾,將其與長度不夠的牽引繩打結,形成一條頗為牢固的粗繩子。
此時,她就將粗繩子的一頭緊緊綁在自己運來的“被褥包裹”上,緊緊拽著繩子的另一頭,試圖運用杠杆原理將這兩個自己絕對搬不動的床頭櫃拉上去。
然而,即便沈畔運用她理科生的頭腦製造了一個簡陋的滑輪裝置,力量與體格的差距是擺在那裡的。努力拉扯了五分鐘之久,直累的手腳酸軟,滿頭大汗,那頭的“棉被包裹”卻隻是微微離開了地麵十幾厘米而已。
……在幾小時內逃出去,似乎是個不可能的任務。
沈畔放開繩子,坐在地上喘了好一會兒,接著憤恨的拿過餐盤吃了幾片吐司,決定填飽肚子,恢複力氣後再試。
其實,如果這件事發生在平時,盼盼一定會平靜的吃完早飯,乖巧的在原地等霍準回家。
——她百分百相信對方做事一定是有理由的,所以不明白的自己隻要依照霍準所說的照做就好了。
然而這件事並不發生在“往常”,發生在她已知道霍準一些“過往”的現在,更何況今天她早晨約了尚靜——沈畔知道,尚靜一定是個與霍準的過去密切相關的女人。
如果真的依靠趙芝於局長所說,霍準骨子裡是個絕不放手,勢要毀掉一切阻礙物的魔鬼——且不論沈畔對此有什麼感想——如今他將自己鎖在家裡,表示幾小時就會回來,是去做什麼呢?
霍準聽過尚靜與自己談話的錄音。
趙局長說,掌握著故事全部的人,隻有尚靜。
毫無疑問,他是去找尚靜了。而且幾小時後就回來,說明霍準根本不打算在尚靜身上耽擱多長時間:他打算迅速抹除尚靜的隱患。
至於怎麼抹除?
無論是平凡的心理醫生,還是前幾日突然聽聞的黑暗世界神秘存在,沈畔相信霍準總是有萬全的辦法。隻要他抹除了尚靜,那麼自己是真的再沒有得知真相的機會——從霍準口中問出來,簡直比登天還難。
倘若尚靜說的全是真事,在X市出差時霍準就給自己灌了致幻劑消除某段記憶——那麼霍準處理完尚靜之後,會再給她打上一副藥劑嗎?
如此,她就能徹底忘記,霍準麵具下顯露片刻的真實。
難道留給自己接觸霍準真正內在的時間,隻有幾小時了嗎?不,她不甘心!
無論如何,無論如何,她要搶在霍準抹除尚靜之前逃出去!她要去找霍準!既然他不肯給自己時間,那麼就在今天全部逼問出來吧!
沈畔隻休息了一會兒,又開始努力拉動繩子。包裹著兩隻床頭櫃的棉被包裹,這次依舊隻離地十幾厘米。
沈畔的計劃是打破那扇落地窗。窗外是他們家後院的草坪,稍微走幾步就能走上大道——這是她離開這個房間的唯一方法了。
她之所以想堆一座高高的搖搖欲墜的“塔”,就是要在適當的機會推倒它。根據沈畔的計算,如果三腳桌,衣櫥,以及最上方的兩隻床頭櫃傾斜砸向落地窗——很可能把窗戶砸碎。而且堆得越高越好,這樣向下砸時的力度才夠大。
但是現在,她根本沒辦法將床頭櫃運到“高塔”上方。或者她拽繩子時不夠穩(她本就拽不穩),在提床頭櫃的時候直接將這個巨大的重物砸向好不容易堆好的“塔”怎麼辦?那就——
等等。
沈畔瞪大了眼睛。她想到了一個堪稱瘋狂的主意。
既然我無法通過拉扯繩子提運床頭櫃,那就在低處擺動這“包裹”,等到它擺到一定的角度,自己撲上去加速奔跑,直直砸向窗玻璃的話——
床頭櫃,三腳桌,小衣櫥,包括自己,將一齊撞擊這麵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