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子清身為江寧織造,除本職工作外,還充任皇帝在江南耳目的差使,因此隔三差五就會送密折進京。
這日剛入夜,乾清宮內早早亮起燈火。
康熙麵色陰沉地坐在龍案後,渾身透著不怒自威的氣勢。
伴君如伴虎,殿內伺候的人察覺到主子爺這會心情不好,一顆心頓時提起來。
“萬歲爺,江南那邊有折子到。”
就在殿內氣氛越來越冷時,李德全捧著一個木盒進來。
“江寧府?”
“回萬歲爺,正是。”
“呈上來。”
有奶嬤嬤那層關係在,在康熙心裡,嚴子清比其他大臣要多幾分親近,聽說他遞折子上來,表情都舒緩一些。
殿內伺候的人見此,幾不可查的暗鬆一口氣。
木盒開啟的聲音,驚醒附在折中之人,讓她下意識現身落在龍案旁。
那人不是彆人,正是得知嚴瑤攻略失敗會死,準備先下手為強,所以坐“順風折”來京的歡顏。
這就是康熙帝?
歡顏打量著麵前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男人。
已過而立之年的康熙依舊豐神俊朗,看起來與二十出頭的青年也不差什麼,隻有那雙鳳眸中蘊含的氣勢顯露出他不同尋常青年的成熟。
歡顏前世身邊就沒有長得醜的人,加上她本身的容貌放在那,所以觀察以後,也隻覺得康熙是個氣質有點特殊的男人。
康熙不知自己正在被人觀察,看完手中折子後,冷哼一聲:“若是人人都如子清一般,朕能省多少心。”
看到萬歲爺因為嚴大人的折子心情好了一些,李德全附和一句:“萬歲爺說得是。”
同時,他親自接過小太監送來的熱茶換走康熙手邊那盞。
康熙端起剛上的茶淺啜兩口後,隨手擱在一邊,然後從右手邊那摞折子中重新拿起一份。
至於之前讓他生氣的那份折子,自然被暫時丟開,準備等明日早朝再詰問群臣。
歡顏站在龍案旁,一開始是看他本人,後來開始看他批折子,再後來,見他批完一本接一本,終於收回目光,開始在周圍走動起來。
在殿裡轉了一圈,看到立在周圍的太監們強忍著困倦時而替他換上熱茶,時而拿剪子剪燈芯,歡顏重新走到他身邊。
莫不是要全看完才能休息?
看到他右手邊還有不少折子,歡顏都忍不住替他覺得累。
站著又看了一會,歡顏乾脆在龍椅的扶手上坐下等。
等什麼?
自然是等他休息時好入夢。
半個時辰後,莫說殿內伺候的人皆強撐著困意,就連一路在折子中睡到京城的歡顏都莫名有些犯困。
抬眸掃過桌案,發現還有不少折子後,歡顏抬手,姿態慵懶的掩口打個哈欠,手落下時,雙瞳剪水,美不自知。
見他再次伸手,拿起一本折子繼續專注而認真的看起來,覺得應該還要等好一會的歡顏視線忽然停在他腰間。
康熙腰間掛了一塊龍紋玉佩和一隻荷包,覺得等他休息時肯定會取下這些東西,到時候自己再入夢不遲,歡顏直接飄入那塊玉佩中。
她進入時,玉佩閃爍一道淺金色光芒,然而卻無人能看到。
這塊龍紋玉佩乃是先帝賜給兒子的,在康熙身邊戴了幾十年,早已沾上龍氣。
歡顏進入後,變覺得整個人像是泡在溫泉中一般舒服,意識不知不覺就陷入混沌中。
“萬歲爺,夜深了。”
眼見都已經快三更,萬歲爺還不準備休息,李德全不得不輕聲提醒。
“安歇吧。”
康熙也確實有些倦了,掃過剩下的幾份折子後起身。
隨後,李德全與其他太監簇擁他回到寢宮。
在宮女的伺候下沐浴更衣後,康熙躺在床上,沒多久就陷入沉睡。
至於原本準備等他睡著後再出來入夢的歡顏,在被擱在他枕邊的龍佩中,睡得比他還熟。
次日,一夜好眠的康熙心情原本不錯。
然而他這份好心情,卻在早朝時重新拿起昨晚那份從山東傳來的密折時,消失殆儘。
“……一個山東鹽案,州府以下的官員竟然都牽扯進去了,好啊,真是好得很!”
“臣/奴才等萬死,請皇上恕罪。”
天子一怒,滿朝文武瞬間跪倒一片,請罪之聲響徹大殿。
龍佩之中的歡顏被這一聲驚醒,現身後站在金鑾殿上,緩了一會才回過神。
發現自己貌似睡過頭了,歡顏懊惱地輕撫額頭。
康熙望著下麵的大臣們,直接下諭,要將那些牽扯進鹽案的官員儘數處斬。
朝中大臣們聞言,三跪請免,求他收回成命。
康熙心裡自然也明白,不可能將那些官員儘數誅殺,於是一拂袖直接退朝。
不得不說,高座金鑾殿上受百官跪拜的康熙,周身的威嚴與唯我獨尊的氣勢,讓歡顏都不由多看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