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風有些大, 李德全適時舉著披風給康熙加上後, 康熙拉起一邊披風, 給懷裡的貓裹上,防止風沙吹入它眼睛。
胤禔在旁邊看到後,忍不住撇嘴。
一行人跟著小乞丐沿著小路走了一段, 沒多久就看到坐落在郊外的破廟。
破廟名副其實的破, 四麵牆倒了一麵不說, 屋頂也是是破的,門窗就更是沒有。
康熙在破廟不遠處停下來,著人過去看看裡麵的情況。
一名侍衛上前,站在門外打量起來。
破廟角落裡, 擠擠挨挨地躺著許多衣著襤褸的人, 多為老弱病殘者。
有人發現門外的侍衛後, 警惕的坐起來,並提醒其他人。
那名小乞丐發現後跑進去,放開懷裡的黑貓,小聲對裡麵的人解釋起來。
片刻後, 看清裡麵情況的侍衛轉身回來, 拱手道:“主子爺,裡麵有老弱病殘者共三十二人,情況瞧著很是不好。”
康熙向侍衛了解具體情況時, 被他抱在懷裡的歡顏看到那隻黑貓從破廟裡跑出來,眨眼的功夫就不見蹤影。
若破廟中是那等四肢健全的青年者,康熙肯定不會管, 既然是一些老弱病殘,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就在他吩咐人將這些老弱病殘者安頓下來時,那隻黑貓追著一隻鼠重新跑回來。
胤禔無意看到後,“謔”了一聲:“這貓從哪找來這麼肥一隻老鼠。”
“體肥碩,尾短而耳小,應當是隻田鼠。”胤禛掃過一眼後,嚴謹道。
歡顏聽到他們的對話,低頭看過去,等看到那隻黑貓把田鼠當玩具一般用爪子一放一抓,忍不住抖了下,覺得那鼠看起來臟就算了,發出的叫聲也難聽得刺耳。
偏胤禔見它瞧著黑貓那邊,也不知怎麼想的,竟然彎腰提起那隻肥碩的田鼠,然後舉到它麵前。
“喵——”
正臉對著那隻田鼠,看到它張開嘴衝自己叫,歡顏隻覺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轉頭往康熙懷裡鑽,恨不得將自己藏起來。
直到將自己整個躲進披風中,歡顏才鬆一口,覺得這大阿哥簡直腦子有問題。
康熙聽到它叫聲時,下意識安撫的拍拍它後,就轉頭看過去。
當看到胤禔還提在手上衝著自己這邊的田鼠時,他還有什麼不明白。
“你沒事乾了是吧!”
在康熙嚴厲的訓斥中,胤禔鬆手丟下那隻田鼠,乾笑著解釋:“兒子這不是看那隻黑貓玩得挺開心,想著它或許會喜歡。”
田鼠摔到地上後翻身起來就想跑,卻被黑貓撲過去咬住,然後往破廟裡走。
隨後,從破廟裡傳來小乞丐高興的聲音:“太好了,又有肉吃了。”
“他們吃鼠肉也挺開心,你難道也要去嘗嘗?”康熙睨向胤禔。
光想想就反胃的胤禔連連擺手,然後道:“兒子錯了,下次再不敢嚇您的貓。”
見他承認是故意嚇它,康熙不悅的輕哼一聲,覺得他真是吃飽了撐的。
“這裡的事就交給你處理。”康熙說完,伸手將懷裡白貓的腦袋從披風中掏出來,免得憋著它,隨後便準備離開。
就在他轉身即將離去時,一人突然從破廟中衝出來,驚得侍衛們紛紛擋在康熙身前,拔出匕首做出防衛姿態。
那跑出來的人是個頭發花白的老頭,見到這般陣仗嚇了一跳,趕緊跪下來。
“你想要做什麼?”雖然那老頭看起來很無害,但他突然竄出來的行為,還是讓侍衛不得不提防。
老頭連磕了好幾個頭,才抖著聲音道:“求貴人們替吳家申冤啊!”
原本安頓貧苦百姓的事突然扯出什麼冤情來,康熙不由側目。
胤禔想著皇阿瑪方才已經將事情交給自己處理,見他看向那老頭,親自過去問道:“吳家有什麼冤屈,你且說來聽聽。”
“回貴人的話,吳家是咱們縣裡有名的仁善之家,奈何好人沒好報啊……”
老頭拉拉雜雜的說了一堆,總結起來便是——青縣有戶姓吳的人家,平日樂善好施,他家女兒讓知縣公子看上,因為不願做妾,最終落得家破人亡,家產也被縣令公子侵占。
至於這乞丐老頭為何會替吳家申冤?
卻是因為吳家曾在城西建了一座善堂,供他們這些老無所依,幼無所養的人居住,在吳家的補貼下,他們再乾點力所能及的活計,至少不用挨餓受凍。
而知縣公子侵占吳家家產後,卻是連那處善堂也沒放過,直接將他們全趕出去。
“……那會正是寒冬臘月,被趕出來後,我們隻能暫住在破廟,靠乞討為生。”
“出來時,我們共有六十二人,熬過冬天後隻剩這些,可就是如此,他們還不給活路啊,連進城乞討也不許了……”
說著說著,乞丐老頭老淚縱橫,不知是為吳家,還是為他們這些人。
“豈有此理!”胤祉聽完,當即大怒。
胤禛表情也不怎麼好看:“一個小小的知縣而已,竟然敢如此草菅人命。”
乞丐老頭聞言,苦笑道:“要不怎麼會說破家縣令,滅門知府。”
“好一個破家知縣,滅門知府!”康熙從自己的百姓口中聽到這話,語氣冰冷中透著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