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無奇,卻以一種少見的原因,令顧澤錫印象深刻。
他臨走時留下的那句話,並不是為了擼貓,而是蠻認真在說。
沒想到的是,時隔不過一周不到,顧澤錫真的再次見到了柏林。
他接到警報,前往某所學校搜尋一株極為危險的變異食人花——紅名單上排名前一百,外觀美麗無害,會散發一種令人神誌不清的特殊香氣,等獵物進入攻擊範圍,就會膨脹到蟄伏狀態的十倍大小,將獵物一口吞吃入腹。毒液具有強腐蝕性,消化完一具一百二十斤左右的人體隻需要短短三分鐘。
在管理局,有個關於該食人花的冷幽默地獄笑話:這株食人花是花界的馬拉鬆國寶級運動員。
原因無他,普通的植物都是由根係牢牢紮根進泥土裡、獲取生命所需的營養,根離了土地無法存活。
而超自然生物相關的一切完全不符合常理。變異食人花完全不需要土壤,它紮根到土裡唯一的理由,就是為了將自己偽裝成普通的植物。
碰上它對付不了的對象時,食人花會自己麻利地將根係從地裡拔‘出’來,踩著根係,風風火火地拔腿就跑。速度奇快無比,堪稱馬拉鬆世界冠軍。
唯一讓人稍稍放心的是,這種變異植株隻有寥寥一手之數,這是最後一株在逃的食人花,其餘的都已被管理局捕獲,數量稀少,不至於對人類社會造成太大的威脅。
這最後一株隱藏起來的食人花太能跑,上一次接到警報的管理局成員跑得兩眼發黑,吐得昏天黑地,腿都直哆嗦,沒能抓到。
於是再次發現蹤跡,顧澤錫親自帶隊殺到了第一現場。
此次任務難度很高,因為超自然生物的存在不能暴露在普通人眼中,管理局的人也不能大張旗鼓地去抓,必須要做下偽裝,還要避開人群的視線。
令人頭疼的是,檢測係統捕捉到食人花一溜飛奔衝進了學校,但該學校當天剛好正在進行校園歌手大賽。
最要命的是,校園歌手大賽還是露天舉行,全校參與。
人頭攢動,高中部三個年級的學生沒有一個人在教室裡待著,都聚集在操場上,學校的舞台挺簡陋,音響設備卻挺清晰,聲音巨大。
顧澤錫看著手腕上帶著的檢測儀器,臉色難看。
檢測顯示這株該死的食人花就混在操場範圍內。
食人花有一定智慧,不是隻知道跑馬拉鬆或亂咬人的低智商生物,不可能提著自己的根在學生眼皮子底下跑步,肯定是躲藏起來了。
可是它如果將自己偽裝成一朵普通的花,眼下會躲在哪裡呢?
管理局提前打過招呼,顧澤錫是以比賽評委的身份進的校園。
到處都是學生,他胡子拉碴,滿臉寫著成熟可靠不好惹,沒可能穿個校服就硬裝高中生,扮老師也違和,容易引起注意。
局裡隨便給他安了個合理的身份——民謠小眾歌手,大眾沒聽說過但有才華的原創音樂人,也是學校請到的本次校園歌手大賽的專業評委。
當然,桌子前給他留了位置,他去不去無所謂,隻是萬一有人問起來好糊弄。
顧澤錫本來沒興趣真的裝什麼民謠歌手,直到精準檢測的異常波動範圍越來越小,逐漸隻剩下一種可能。
顧澤錫臉色一沉,頭大如鬥。
這株變異食人花此刻就在舞台上!
管理局其他人處理不了這麼棘手的異形生物,顧澤錫必須親自上,確保不造成任何傷亡。
於是他在舞台前落座了。
兩邊坐的都是真正的評委,顧澤錫釋放“拒絕交流”的自閉寡言信號,朝台上看去。
這一看,顧澤錫意外地抿唇:“……”
居然這麼巧,就是不久前一起吃泡麵的學生。
他早注意到了是一樣的校服,但全校這麼多人,怎麼就剛巧他正在台上準備唱歌……還有,花呢?
台上的人大大方方地做自我介紹,笑容清爽陽光:“大家好,我是柏林。”
顧澤錫擰緊眉頭,仔細凝視著他,終於意識到了不對。
有一瓣花瓣,很隱蔽地,從柏林的校服口袋中悄悄探了出來,鬼鬼祟祟地飄出來晃了晃,似乎是在反偵察是否有危險。
柏林一無所覺地介紹曲目,眼睛亮晶晶的:“這是我第一次報名參加歌唱比賽,我今天想唱一首很喜歡的民謠歌曲——”
看清楚花瓣上特殊花紋的顧澤錫瞳孔收縮,忍不住低咒一聲:“……艸!”
食人花就在柏林身上,隨時有可能害人。
他完全是因為心急憂慮脫口而出,說得其實很小聲。
然而評委桌上放著的話筒很貼心的被提前打開了——
於是這一聲暴躁的國罵,瞬間清晰地通過音響傳遍了整個校園。
舞台上的柏林後半句頓時卡殼,朝著台下看過來。
顧澤錫麵無表情:“……”
他緩緩深吸一口氣。
本來他有想過,第二次見到柏林的話,就證明還是有緣,可以再試著加一次對方的聯係方式。
現在看來……他這輩子都很難加到柏林的微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