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翠花心裡更舒坦了,嘴上卻說,“到時再說吧。”
她坐直身體,繼續道,“我們這邊還準備了縫紉機和收音機,自行車家裡有,還很新,所以就沒買。”
李守財聽她這麼有錢,驚訝地坐直身體,王鳳娟推了他一把,朝他使眼色。李守財也不知想到什麼,一直沒能開口。倒是把王鳳娟急得跟什麼似的。
這些大件說過,剩下的都是結婚必需品。
搪瓷盆,暖瓶,被子,枕頭,箱子,托盤等等。
“男方這邊已經談完了,現在該女方這邊了。”
李守財和王鳳娟對視一眼,兩人有些不自在。
大劉從自己懷裡掏出一張紙,讓劉春芳幫著念。
劉春芳接過來,念出給大家聽,“女方這邊準備一對樟木箱和八床鋪蓋,從一斤半的到八斤的,可以蓋上二十年。麵料要他們小兩口去縣城挑選,布票,我已經幫他們攢好了。”
苗翠花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沒想到他未來媳婦這個乾爹這麼疼她。布票和棉花票這麼難得的東西,他居然都能弄來。
商量好正事,苗翠花當著大家的麵拿出一百五十塊錢彩禮。
李守財接過來,手還有點發抖。王鳳娟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錢,一副迫不及待想往懷裡揣裡的樣子。隻是看到這麼多人,她硬生生忍住了。
大劉瞧見她這麼丟臉,輕咳了一聲,“快點上菜啊。”
王鳳娟嚇了一跳,忙道,“好,好,我去上菜。”
李盼娣也過去幫忙。
吃飯時,苗翠花和大劉一直謙讓對方,兩人都是能說會道,相處得很客氣。反倒是李守財因為盼娣的話,一直魂不守舍,連句話都插不上。
這頓飯吃得賓主儘歡。坐在堂屋嘮嗑。
劉春芳帶著張德強回趟娘家,回來後,一行人就回去了。
許同林約定幾日後,過來接李盼娣一起去縣城買麵料。
到了縣城,一直魂不守舍的周大妮看到門口有動靜,忙從凳子上跳起來。
孫柔佳看著她一陣風似地往外跑,也扶著肚子站起來。
她現在肚子已經有點顯懷,隻能穿胖一點的衣服遮住,隻是擔心彆人看到,她隻能站在門邊往外看。
“老公,怎麼樣?他們家準備帶什麼陪嫁過來?是不是又像孫家那樣,什麼東西都沒有啊?”周大妮抓著許同木的胳膊,問個不停。
聽到這話的孫柔佳下意識攥緊自己的手。許同森也聽到了,神色微變,卻什麼也沒說,更沒有像往常那樣安慰自己媳婦。
許同木坐下來,白了媳婦一眼,“才沒有。人家陪了一對樟木箱和八床被子。”
周大妮原本取笑的臉立刻跨下來,她氣得跺腳,“哎呀,我怎麼忘了呢,他們鄉下能種棉花的嘛。他們一定是自己種棉花,所以才配送這麼多鋪蓋的。”她哼了哼,“生怕不知道自己是鄉下人嘛。”
許同林麵露不悅,“夠了,大嫂。我媳婦娘家肯陪嫁這麼多,說明他們家重視她。不像有些人,平時自詡城裡人,父母疼寵,可到關鍵時候,也隻陪了兩床。你就彆在那邊酸了。”
周大妮氣得跳腳,“我是你大嫂,長嫂如母,你懂不懂。”
許同林也不高興,站起來回她,“你有沒有文化。長嫂如母是在母親不在的情況才會用到的。我媽還好好活著呢。你咒誰死呢?”
周大妮臉都青了,狡辯道,“你胡說!”
許同森在旁邊幫腔,“大嫂,二弟說得沒錯。你以後彆再說長嫂如母了,不吉利。”
周大妮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氣得扭頭往屋裡去了。
苗翠花拉著氣鼓鼓的許同林坐下,“好了,你跟她生什麼氣。她就是個沒腦子的。”
許同林笑著搖頭,“媽,我沒生氣。我就是覺得大嫂這種見不得彆人比她好的性子真的要改改了。不能因為她比我們大,我們就要讓著她。道理是不分年紀的。”
苗翠花點頭,“你說得對。”她嘖嘖道,“你維護木蘭也是應該的。他們家人瞧著還不錯。特彆是她乾爹對她真是沒話說。”
“是啊,她乾爹沒有孩子,拿她當親生一樣疼。”
苗翠花斜睨了孫柔佳一眼,意有所指道,“同樣都是鄉下人,做人的差彆怎麼這麼大呀。”
說完,她站起身,也回了房。
孫柔佳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許同森回過頭來,攬著她回房。
孫柔佳坐到床沿抹眼淚,許同森換掉身上的新衣,略帶煩躁,“行了,彆哭了。我媽雖然說得不好聽,但也是事實啊。我們今天去李家,吃得大魚大肉,配著白米飯,還有各種珍貴的山貨,彆提多豐盛了。想想去你們家呢?全素宴不說,還不夠量。而人家隻要了一百五十塊的彩禮。你們家比人家多一倍。我媽說的對,做人的差彆是真的很大。”
孫柔佳哭得更凶了。
許同森卻沒耐心哄她,換完衣裳,他打開房門,丟下一句,“我今天值夜班,你早點睡吧。”
孫柔佳連眼淚都來不及抹,淚眼婆娑看著丈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