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2 / 2)

“年輕男人”像隻沒頭蒼蠅似的,經她提醒,這才慌慌張張往旁邊跑。

還沒等他回來,廠房車間走出好幾個工人,看到這一幕,忙停下手裡的工作,湊過來幫忙。

板車很快就被推過來了,幾個工人合力把人送到旁邊的醫院。

要交錢的時候,花嬸沒帶錢,李盼娣付了錢,會計開了單子,讓她拿去給醫生。

七個多月的肚子突然被撞,肯定是沒法保胎了,隻能早產把孩子生下來。

李盼娣坐在走道的椅子上,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手上的鮮血沾到額頭上,瞧著很滲人。

花嬸焦躁難安,在走道裡來回轉圈圈,雙手合手,“求耶穌保佑,一定要保下我孫子。”

就在這時,產房門被人從裡麵打開,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孕婦子宮收縮無力,不能把孩子順利的生下來,大人和小孩隻能保一個,而且即使孩子生下來,也不一定會健康。你們想想是要保大人還是要保孩子?”

李盼娣還沒來得及說話,花嬸迫不及待開口,“保孩子,醫生一定要保孩子。”

醫生怔了怔,讓她簽字,花嬸剛要落筆,李盼娣一把揪住她的後背狠狠往後麵一甩,接過醫生手裡的文件,唰唰兩筆寫完,眼裡閃爍著一股無法遏止的怒火,“我是病人家屬,醫藥費都是我交的,保大人。敢殺我姐,我讓你賠命!”

她的聲音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沙啞駭人,醫生心臟狂跳,衝著她點了點頭,“好!”

說完,轉身把門關上。

李盼娣回頭,花嬸擦過她,撲向門,狠狠拍了又拍,“醫生,醫生,不行,要救孩子,那是我大孫子。”

李盼娣走過來把她揪住往後麵拽。手肘抵著她的下顎,花嬸後背緊貼著牆麵,衝著李盼娣一陣踢打,嘴裡咒罵不停,“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麼殺我孫子。那是我孫子。劉春芳是我花八十塊錢娶回來的兒媳婦,是我家的。跟你沒有關係。”

李盼娣沒有說話,在她心裡,在春芳姐心裡,她這個妹妹比花嬸比張德強都來得重要。誰都可以拋棄春芳姐,隻有她不行。

其他工人看著這一幕,誰也不敢上前。

李盼娣從懷裡掏聘個新做的小虎鞋,這是她到裁縫店專門請人做的,花了她五塊錢,現在卻用不到了。她眨了眨眼,眼淚順著臉頰流到地上,把小虎鞋塞到花嬸的嘴裡,雙手反剪住她,聲音冷得發寒,“我警告你,不許再亂喊亂叫。我可不是你兒子,不懂得孝順怎麼寫。”

花嬸又急又氣,嘴裡嗚咽著不停,隻是她年紀到底大了,折騰十來分鐘無法動彈後,雙腿發軟,跪坐在地上。李盼娣卻沒有心軟,蹲在旁邊,渾身戒備盯著她。

時間過得很漫長,漫長到服裝廠的工人已經把張德強叫過來了。緊隨其後還有許同林和周大妮。

許同林和張德強是工人通知,周大妮純粹就是在城北醫院門口碰上的。

見兩人慌慌張張往這邊走,她好奇心過勝,也跟了過來。

親兒子出現,花嬸原本死寂如老井的眼睛重新被點亮,她掙紮著,衝著張德強嗚咽。

張德強拿掉塞在親媽嘴裡的小虎鞋,李盼娣鬆了手,手撐牆麵站了起來。

花嬸讓張德強拍門,“兒子,快點拍門,你兒子要沒了。快點啊。”

張德強心中一跳,工人通知他的時候,告訴過他,他媳婦摔倒在地,孩子應該會早產。

“醫生不想救他,你快點拍門啊,你拍門,讓他救你兒子。”

母親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張德強心裡酸澀,順著她的意拍了兩下。

產房門被打開,花嬸喜極而泣,剛想張嘴,醫生衝著兩人笑道,“病人平安無事。你們放心吧。”

花嬸氣得差點站不穩,衝著醫生破口大罵,“誰管她死活。我要孫子,是你殺了我孫子。我跟你拚命!”

她臉皮緊繃,眼神凶狠,那雙布滿青筋的手掐上醫生的脖子,咬牙切齒地吼著,“我要殺了你!”

張德強嚇了一跳。其他人也上前幫忙。摳手,呼救,曉之以理,才終於讓花嬸鬆了手。

醫生扶著牆猛咳好幾聲,臉皮漲成豬肝色,手指花嬸,“我要告你蓄意傷人。”

張德強忙上前說好話,“醫生,我媽也是情緒太過激動,你彆跟她一般見識。”

任誰剛從鬼門關走過一遭,對加害者都不會有好臉色,醫生胸腔充滿了怒氣,像一順拉斷了引線馬上就要炸響的地雷,“是你們親自簽的字,孩子大人隻能保一個,是你們要保大人,現在孩子沒了,怎麼能怪到我頭上。”

張德強如遭雷擊。什麼?孩子大人隻能保一個?

醫生指著李盼娣,“是她親自簽的字。”

張德強看向神色漠然的李盼娣,她額頭上有一層鮮血擦過,眼睛無悲無喜,就這麼直直望著他。

張德強不知道自己會做何選擇,但是這也許就是天意。剛好讓李盼娣替他作了選擇。

張德強收回視線,安撫痛失孫子的母親,“媽,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花嬸雙手捂臉哭個不停。

許同林心中慌亂,小心翼翼地碰了下正在發呆的李盼娣,輕聲問,“媳婦,你怎麼了?”

李盼娣呆了好久,才抬頭看向他,僵硬地扯了個笑容,眼淚從眼眶裡落下,“春芳姐差點沒了。”

許同林心疼地擦了下她的臉頰,“放心吧,她已經沒事了。”

就在這時,放下雙手的花嬸衝李盼娣撲了過來,“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我孫子怎麼可能會死?”

沒有站穩的李盼娣被她拽到在地,許同林下意識伸手去拉,卻拽了個空。

李盼娣摔倒在地,她頭發散落下來,頗為狼狽。

她用手背狠狠擦了下鼻子,緩緩站起來,“你不說我都忘了,要不是你推春芳姐,她怎麼可能會失去她的孩子?你知道春芳姐有多想要一個孩子嗎?”

最後一句,她幾乎是用嘶吼喊出來的。聲音響徹整層樓。

張德強整個人呆住。春芳是他媽推的?

花嬸嚇了一跳,看著那雙嗜血的眼神,她本能地想要逃跑,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就在這時,一巴掌狠狠落了下來,年近半百的花嬸被一掌扇過,整個人撲倒在地。

回過神來的張德強擋在前麵將人攔住,“有什麼事衝著我來。”

李盼娣一腳揣了過去。她的拳頭源源不斷往他身上落。他先還能撐住,到後來,他用雙手去擋。李盼娣倒也傷不了他了。

倒是她自己的手打到對方骨頭處,受了擦傷。許同林把人攔住,“好了,彆打了。”

李盼娣看了眼自己的手背,不屑地哼了哼,“真是孬種!”

張德強雙手握拳,嘴巴抿成一條線。

站在旁邊的幾名工人和周大妮看傻了眼。尤其是周大妮死死地咬住唇,瞧著李盼娣的目光帶著濃濃的懼意。

哎呀,我的媽呀,這是婆婆天天誇讚最老實最勤快最懂事的好兒媳嗎?

這分明就是女羅刹啊?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過真正閨蜜的人不會理解女主的作法。

我有親姐姐,跟我的關係特彆好。如果她生產的時候,她婆家不肯保她,我估計我也會把對方揍一頓。

這個情節頗為狗血,但是張劉婚姻從這一刻開始,真正有了隔閡,對他們的結局而言,這是至關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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