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2 / 2)

許同林和劉前進一邊一個抱著她,兩人眼圈也都紅了,這件事太突然了。

明明中午,他們還搭著肩膀回家吃飯,四個小時後,就陰陽相隔了。

許同林到現在還緩不過勁兒來。

劉春芳到的時候,花嬸拍打兒子的臉,“強子,你快醒醒啊,你不能死啊。你死了,誰給你摔盆摔瓦呢?強子啊!”

劉前進一陣辛酸,許同林不知該如何安慰,隻笨拙地摟著她的肩膀,“花嬸,人死不能複生,您……”

花嬸眼淚嘩啦啦地流了滿臉,悔恨與痛苦交織在一起,她不停地捶打自己的胸口,好來緩解這滿腔的憤恨。

等她扭頭發現劉春芳,似乎找到出氣口,她推開劉前進和許同林,往劉春芳這邊撲了過來,死死扣住對方的肩膀,使勁晃了幾晃,“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兒子怎麼會死。你個賤人,你個害人精,你不得好死。”

劉春芳沒有還手,任由她拍打自己的肩膀,兩隻眼珠子死死盯著那病床上的人看。

許同林擔心她會受不了,站在她麵前逮住她視線。

劉春芳抬頭看著許同林,“他上班好好的,為什麼會死?”

許同林也搞不清楚狀況,“四點的時候,醫院有人到廠裡來通知,說強哥出了事,我們就趕來了。說是他在百貨大樓那條大馬路上被一輛貨車撞死了。”

劉春芳追問,“司機人呢?”

許同林搖頭,“跑了。”

劉春芳點點頭,繞過許同林,拖著步子渾渾噩噩走向前,徑直往病床走,拉開蓋在他頭上的白布,她終於看清了他的臉,他的死狀很慘,左臂和左腿有被碾壓過的痕跡,那張臉猙獰著,似乎臨死前承受過極大痛苦。

那張驚詫萬分的神情狠狠刺了她一下,她肩膀忍不住瑟縮幾下,整個人往後退了好幾步。

這個反應卻是刺激到了花嬸,她雙手張牙舞爪地伸過來,眼珠子瞪向劉春芳,“他是你男人,你怕什麼?是不是你心裡有鬼。所以才不敢麵對他。”

劉前進忙上前阻攔,製止花嬸的動作。

劉春芳捂著胸口,酸水直往上湧,她手撫著肚子,背靠在牆上,暈了過去。

許同林嚇了一跳,忙大聲喊護士過來。

“你怎麼樣?”護士將劉春芳扶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醫生很快就診斷好了,“她懷孕了,月份不大,有一個多月。受不得刺激。”

醫生的話,讓花嬸整個平靜下來,她站在原地,雙目瞪直,轉了好幾個圈,才崩潰地抱著頭跪倒在地,“我的天呐!”

如果劉春芳懷了孕,那她兒子為什麼還要去相看?

是誰的錯?是她嗎?不是啊,她明明是為了兒子好。

是兒子嗎?不是啊。要不是劉春芳一直沒有懷孕,她兒子怎麼會死?

所以還是劉春芳的錯。

自以為想通的花嬸雙眼鎖在劉春芳身上,想撲過去,將她撕碎。可視線落到她肚子上時,又把滿腔怨恨壓了下去。

張德強的後事處理得很快,本來天氣就炎熱,也不能一直拖下去。

頭七過後,花嬸找領導要賠償。

廠長都要被她氣笑了,“上班時間居然溜到百貨大樓門口,他這是曠工。任何一個廠子都不會給曠工發撫恤金。”

花嬸跪在廠門口,哭訴丈夫在木材廠工作二十一年,不到四十就死了。兒子在木材廠也乾了將近十年,廠裡就算可憐他們,也該發點撫恤金,否則這不是寒了老員工的心嗎?

圍觀群眾擠得裡三層,外三層。這也導致了方老板帶人來看的時候,連廠門都沒進去,調頭就走。

廠長眼尖,透過人群縫隙看到那幾人,想去追,卻發現自己的腿被花嬸抱住。

他氣得差點把人揣開,“我有正事要辦,明天我給你答複。”

“真的?你們給多少錢?”

眼見著人沒影了,廠長吩咐旁邊兩人,“快點,快點,把人請進來。”

眾人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卻見對方開著吉普車,已經走了。

想追也追不上了,廠長氣急敗壞地瞪其他人,“你們眼珠子長著乾什麼用的?那麼多人,你們居然看不到?”

大家任由他罵。

花嬸站起來,“廠長,多少錢?”

廠長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錢?錢個屁啊。你剛剛沒看到嗎?買我們廠的老板走了。他不買廠子,我哪來的錢發給你們?”他四下指了指,“還有你們?沒有錢,我拿什麼發給你們?”

眾人如喪考妣,這麼難得的機會就這麼沒了,真是太可惜了。

眾人齊齊看向罪魁禍首,都是因為她,要不是她在這邊胡攪蠻纏,搖錢樹怎麼可能會走呢?

一開始還被大家同情的花嬸就這麼惹了眾怒。

甚至有人私底下傳,張德強之所以會死,肯定是因為花嬸太作惡,老天看不過眼,所以才把人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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