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教訓過五阿哥,讓他對福晉好點。
可能五阿哥和五福晉上輩子是仇人,五阿哥看五福晉百般不順眼,每次見麵都想對她冷嘲熱諷。
自從得了皇上的教訓,五阿哥比以前收斂了許多,他看見五福晉也會好聲好氣地說話了。
可是五阿哥的耐心隻有一點點,隻要五福晉開口,不論她的話對與錯,他都想唱反調。緊接著他又想起皇上的教誨,趕緊又變成溫和臉,然後再暴躁,再溫和,如此循環往複,像是吃錯了藥,又像是麵部神經壞死。
五福晉剛進宮時,年紀還小,現在她長大了,比以前更有主見,她不再祈求五阿哥回心轉意,甚至開始討厭五阿哥。她每天自己找樂子,過得很愜意。
五福晉對淑婉說道:“等到搬家的時候,我象征性地問問五阿哥的意見。如果他執意鋪張,那我也不理會他的意思,全部按照我的心意來!我是當家主母,酒宴是我費心籌備的,當然是我說了算!”
淑婉衝她豎起大拇指,她就喜歡五福晉這種霸氣!男人不能太慣著!
看完了戲就是酒宴了,淑婉像花蝴蝶一樣各處招呼,席間還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小問題,淑婉勸酒聊天的時候還要處理事情,忙得不可開交,再沒時間跟妯娌們說話了。
酒宴結束後,淑婉送客人們離開。太子妃拉著她的手用力握了一下,“有空常回宮看我。”
淑婉連忙答應下來,“一定!”
三福晉假客氣兩句就告辭了,五福晉也沒說什麼。她讓淑婉耐心等等,再過幾個月她也出宮了,到時候她們互相串門。
七福晉也沒有太多的話,八福晉對淑婉笑道:“聽我們的家阿哥說,將來我們的府邸應該是跟四嫂家挨著,到時候我要經常過來打擾四嫂了。”
淑婉笑道:“住得近好啊!住得近我們互相麻煩!”
她在心裡啐了一口,我喬遷大喜的日子,你告訴我這麼個消息,真是晦氣!
送走了妯娌們,還要送宗室親戚,最後還有一些官員的家眷,淑婉笑著送人,臉都笑僵了。
把客人都送走後,秋香冰香指派侍女太監收拾杯盤碗盞,淑婉回到屋裡歇一歇。
脫掉沉重華麗的外衣,摘掉頭上的發飾,淑婉換了一身竹青色的家常衣裳,發髻上隻彆了幾朵絹花。
寧嬤嬤給淑婉倒茶,春兒夏兒坐在腳踏上給淑婉捶腿。
淑婉讓她們都彆忙了,“你們也忙了一天了,都挺累的,去坐著休息吧!”
這次辦酒宴淑婉發現了一個問題,前院管事的太監都是內務府撥下來的人,後院管事的女人也都是生麵孔,而且管事的人手不夠,淑婉隻能讓秋香冰香去幫忙。
現在府裡還能湊合,將來四阿哥想奪嫡了,府裡內外像篩子似的都是漏洞,這不是上趕著給對手機會嗎?
內務府撥下來的人先留用看看,能用的用,不能用的趁早換了,最好讓她身邊的這四個大宮女轉職成後院管事。
一是信得過,二來也是為她們著想,她們總不能做一輩子伺候人的活。
淑婉腦子裡想著這些瑣碎事情,四阿哥從外麵回來了。
淑婉起身,和夏兒春兒一起給四阿哥換衣裳。
衣服拿到手裡潮乎乎的,淑婉抬頭一看,四阿哥前胸後背都汗濕了。
淑婉忙讓寧嬤嬤拿乾淨衣服過來,又命春兒打盆溫水,給四阿哥擦身子。
“待客的衣裳繡花疊著繡花,又悶又厚,當真惱人的很。”
四阿哥歎了口氣,“夏天就這樣,沒辦法。今天咱們府裡還有冰盆,等以後我得了差事,衙門裡可沒有冰,那時候更難熬。”
淑婉問:“那府裡能往衙門送冰嗎?”
四阿哥笑道:“我是皇子,當然有這個特權,隻是你把冰都送出去了,府裡用什麼?”
淑婉心道:我還是錢太少,如果我是很豪的富婆,誰還在乎那點子冰啊!
四阿哥讓寧嬤嬤等人出去,他擦了擦身上,換了一件輕薄的衣裳,舒服地歎了口氣。
淑婉拿著團扇給四阿哥扇風,“我聽八弟妹說,他們的府邸就蓋在咱們旁邊。皇上是怎麼想的呢?”
四阿哥聽到這個消息也鬱悶得很,老八就算了,老八媳婦不是個好相與的,真不願意跟他們做鄰居。
“皇上可能是想讓我們兄弟和睦相處吧!又或者是沒有彆的地方建府?誰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呢?你也彆覺得心煩,大家關起門來過日子,不理他們就完了。”
淑婉笑道:“恩恩,我記住了,以後我躲著他們走。”
當然了,如果他們非要撞過來,淑婉也絕不會手軟。
四阿哥又歎了口氣,“你收拾些禮物,這兩日咱們抽空去大哥府上,看看大嫂。”
這一二年裡,大福晉經常生病,可能病剛好,過了幾天又病了,大阿哥也很煩心。
“大嫂病得很重嗎?大哥是怎麼說的?”
四阿哥:“大哥隻是搖頭,他說今天是咱們的好日子,不適合說這些。大哥是好酒量,今天兄弟們喝酒的時候,他卻滴酒未沾,聽戲的時候也是心不在焉的,我估摸著大嫂這次可能病得比較重。”
淑婉也歎了口氣,“我一會兒就去收拾禮物,明天咱們就去看望大嫂。”
淑婉準備了一些滋養補品,第二天坐上馬車,和四阿哥一起去了直郡王府。
四阿哥提前遞了拜帖,大阿哥知道他們要來,特意留在家裡等他們過來。
下了馬車,四阿哥去前院書房和大阿哥說話。仆婦準備了轎子,淑婉坐轎去後院探望大福晉。
大福晉穿著茶色的衣裳,靠坐在床頭。
她看見淑婉笑著衝她招手,“你快過來坐,我身上不爽利,實在沒力氣下地,你容我失禮吧!”
淑婉連忙上前去扶她,“瞧你說的,我是來看你的,又不是跟你假客氣來的,咱們妯娌之間沒那麼多講究。你老老實實地躺下,我坐在床邊跟你說話。”
淑婉扶著大福晉躺下,她摸到大福晉的衣裳隨手撚了撚,她身上的布料柔軟透氣,就是太厚實了,不適合做夏裝。
“你穿這個不熱嗎?要不要換一件衣裳?”
大福晉笑著搖頭,“不用換,我穿這個正好,並不覺得熱。你瞧,我身上還蓋著棉被呢!”
淑婉低頭一看,還真是!彆人都在過夏天,大福晉又是棉被又是厚衣裳,像是在過冬。
大福晉歎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特彆的怕冷。大阿哥恨不得打赤膊,我恨不得把棉衣夾衣都穿上。”
侍女搬來一把椅子放在床邊,淑婉撫平衣裳後擺慢慢地坐下。
“是不是氣血虧損太過?太醫怎麼說?”
大福晉說道:“唉,不過是那些話,什麼虧了,淤堵了,心肝脾腎都有問題。太醫說話雲山霧罩的,我懶得聽,也聽不懂。他們開了藥我就吃,我這身體就這樣了,慢慢養著吧!”
大福晉說得豁達,眼神卻很麻木,好像沒有了光,淑婉看見心裡一沉。
“都說病來如山倒,祛病如抽絲,大嫂還年輕,慢慢養著總能養好的。咱們這樣的人家,要藥有藥,要補品有補品,阿膠鹿茸當飯吃都能供得起。”
大福晉笑著擺手,“供得起也不想吃,每天三頓藥,胃口都壞了,飯都吃不下,更吃不進補品了。”
“我隻是打個比方,說的誇張了一點,補品這東西不能亂吃,該怎麼補,還是得聽太醫的話。大嫂放寬心養著,你家大格格已經十一歲了吧?是個大姑娘了,也該學著管家了。有孩子幫忙,你也能輕鬆些。”
大福晉笑著點頭,“我家大格格可能乾了,現在家裡就是她管著。”
淑婉誇道:“真厲害,我像她那麼大的時候隻會淘氣。”
大福晉既為孩子感到驕傲,又覺得心酸。她身體不好,孩子也跟著著急。如果不是她身子骨不中用,孩子也不必那麼辛苦。
大福晉眨眨眼,勉強壓住眼中的濕潤。
她打起精神笑著問道:“昨天你們辦喬遷宴,我去不上,心裡一直惦記著。你快跟我說說,宴席熱不熱鬨?”
喬遷宴其實沒什麼可講的,淑婉告訴她請了哪個戲班子,唱了什麼戲,酒席上都有什麼。
大福晉跟她講哪個戲班子哪出戲好,聊著聊著大福晉就累了,閉著眼睛睡著了。
淑婉悄悄起身告辭,派人去前麵問問四阿哥走不走。大福晉的侍女和嬤嬤留她吃飯,“四福晉好不容易來了一次,好歹用過飯再走。”
淑婉笑道:“不留了,家裡還有一堆事情呢!”
侍女苦留不住,隻能送她出去,還請她經常過來。
“大福晉看您來了,精神頭都好了很多,麻煩四福晉常過來轉轉,陪陪我們福晉。”
淑婉隨口答應下來,前麵傳話的人也回來了,四阿哥也不肯留,要跟淑婉一起回去。
大阿哥親自送他們離開,四阿哥和淑婉告彆大阿哥,一起上車回家了。
在馬車上,四阿哥問淑婉,“你看大嫂身體如何?”
淑婉皺眉,“我看不是很好。我進屋的時候大嫂坐在床上等著,後來躺在床上跟我聊天。大嫂是個好麵子的人,若是她能起來,必定要換了衣裳打扮齊整在外間接待我。這麼熱的天,她穿著厚衣裳,還蓋著棉被,我覺得是氣血虧得太過,體內陽氣不足吧!”
很多老年人氣血虛怕冷,大福晉年紀輕輕就這樣怕冷,淑婉總覺得不好。
四阿哥沒說什麼,隻是皺眉。
淑婉又道:“聽大嫂說,現在大哥府上都是她家大格格在管家,這孩子還挺懂事的。伺候的嬤嬤送我出來的時候又是留飯,又是讓我常來。人家病得起不來床,我哪好意思留下吃飯?常去看看還行,去了陪著說會兒話再回來。”
其實去探病也很麻煩,淑婉這邊要先套馬車,帶上一堆宮女嬤嬤去至郡王府。到了直郡王府馬車換轎,進了後院陪大福晉聊一會兒再出來,這樣來回一折騰,一上午的時間全沒了。
四阿哥皺著眉點點頭,“有空你就去看看吧!多留一陣子吃頓飯也沒什麼,你還能教教大格格管家。”
淑婉點頭答應下來,“好,都聽你的。”
這些日子又是準備搬家,又是準備喬遷宴,淑婉累得腰酸背痛,連著歇了好幾天,但總覺得緩不過勁兒,根本沒心思去探望大福晉。
她每天昏昏沉沉總是睡不夠,腰總是酸的,也開始怕冷。淑婉派人拿帖子去請太醫,她尋思著請人看看,沒病當然好,有病就趕緊治。順便給府裡的人都把把脈,就當按時體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