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天是澄淨蔚藍的,純粹的像是畫布上的顏色,像是山林中不曾被人尋覓到蹤跡的溪流,像是金發少女微笑著的眼眸。

是靜謐又溫柔的。

地卻是的原始的不加修飾的大地之黃,明亮的光從紙窗裡透進來也無法將屋內照亮,反而更襯托的屋內一片黯淡。

這是和以前完全不同的世界,以前的天儘是霾,抬眼望去,大部分時候都是籠著一層薄薄的灰色,就算是藍,也成了霧霾藍。哪怕雨後,也清爽不了多久。

但地卻是鋥亮,每家每戶都在屋子裡鋪設著光亮的瓷磚木板,光照進來都恨不得能反射回去。

蘇敏站在屋內,倚著門,腳踩著黃土地,眼望著碧藍天,生存本能強迫她迅速接受自己一覺醒來換了個地兒的現實。

她現在已經成了另一個蘇敏,一個因為搶收小麥淋了大雨,然後一病不起的蘇敏。

這個蘇敏病的是真重,蘇敏一醒來時就在一張大床上,連著她共睡著四個姑娘,她意識到自己或許是換了一個世界。

這不是被綁,架,或者下,藥,更或者朋友惡搞。

因為其他的三個姑娘睡的是那樣香甜,而且她雖看不到臉,但這手一摸就知道不是自己的,她的手雖沒怎麼保養,但作為一個學渣,連握筆的繭子都沒有。

但這手是那麼的粗糙,布滿老繭。

左手放到右胳膊上,竟然會讓胳膊感到刺痛!

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不尋常,硬的發僵的被子,隔著月光的紙窗戶,她身體還不舒服,腦門兒燙的厲害,連帶著感覺腦子也不靈光。

蘇敏以前從未這樣高燒過,她知道自己得自救,不然怕是會被燒成一個傻子。

至於現在的情形,也隻能慢慢了解了。

但張開嗓子,發不出音兒,揮揮手臂,完全沒有勁兒,伸手推旁邊的人,又夠不著。

她一狠心,將身旁姑娘的被子握住一個小角兒,一點點的往自己身邊拽,同屋的姑娘睡夢中感覺不對,恍惚中醒來才發現她燒的厲害。

這下一屋子人都醒了,村裡衛生所的大夫過來給她喂了藥,但沒什麼用,之後一度發燒到四十度。

村裡人送著她去縣裡的醫院輸了液,體溫才降下來,但人一直是昏昏沉沉的,眼睛無神,嗓子也啞。

退了燒蘇敏就出了醫院,不過病還沒好,就先養著病。

有了養病的由頭,麥子搶收也已經結束,蘇敏就窩在床上休息。

蘇敏其實在退燒後腦子就清醒了,隻是身上沒勁兒,嗓子也不算舒服。

她心裡清楚,至少在她病愈前,得把常識補全了。便裝著病怏怏的樣子,儘力收集信息。

這一間屋子裡住著連她在內四個女知青,短期內她還能假裝沒精神不參與彆人的話題,作為同個屋子裡的人,如果蘇敏表現的突然間格格不入,那會很快被發現的。

所以哪怕彆人主動問她也能用著馬上就要斷氣的音調掐著嗓子有氣無力簡短回應。

但她的病也裝不了幾天,一個發燒,燒退了休息三五天就夠夠的了。

出院的第一天,蘇敏喝著所謂的特意給她的做的濃稠的病號飯,一口下去,返吐出來半口,如果不是有著生病胃口不好的說頭,早惹人懷疑了。

畢竟那對蘇敏來說實在是難吃的難以下咽的食物,卻是比平時好了許多的病號餐,裡麵還加了原主好友特意送來的小肉粒。

蘇敏推說自己實在難受吃不下,同住的三個女知青便利落的的三人分而食之,還不停地說著真香,真好吃,好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肉了。

蘇敏聽著都驚呆了,攏共一碗粥裡不過四五片指甲蓋大的肥肉片,她三人分吃也最多兩小片肉,竟這樣的激動。

從那口飯開始,蘇敏徹底了解到了自己和這個時代的距離,不止隔著藍天,自由,還隔著胃。

對於蘇敏來說,這裡的一切那麼的陌生,陌生到哪怕是同寢室半標準普通話的對話,蘇敏都時而一頭霧水。

聽得懂話,每個詞語都能聽懂,但聽不懂說什麼意思,什麼供銷社,糧站,黑市的。

就連知青二字,蘇敏也是恍了半天,才意識到這是知識青年的簡稱,是一個在她的曆史書上,在祖輩口中才會出現的詞彙。

然而蘇敏一不愛曆史,或者說她不愛一切考試會出現的科目,二來她外婆作為一個六一年出生的人,她的青春,人生,故事,更多的還是從改革開放開始的。

但現在是一九七四年,蘇敏從二零二零年直接回到五十年前,作為一個由八零後父母養大的零零後少女,一九七四對她來說時間上不算遠,心理上卻是近代史,老曆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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