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宋舅媽上門(1 / 2)

野心家 石頭與水 5969 字 3個月前

現下的歲月對於褚韶華仍是瑣碎而愉快的。

哪怕年前年後的各種忙碌, 初二回娘家時又被娘家人哭了一回窮, 褚韶華仍能遂心如意的處理好這一切的瑣碎。隻是宋蘋的娘家人宋舅媽年後過來說話,很叫褚韶華氣了一回。

宋舅媽不知從哪裡打聽得知當初邵家收糧還是陳家給邵家的信兒, 宋舅媽當著陳老爺陳太太的麵兒就說了,“有這樣的好事,以後妹妹、妹夫也給我們遞個信兒, 說實在的, 到各村收糧的事, 蘋兒他爹一樣能做得。”

陳老爺對這位舅太太的觀感素來一般, 聽這樣的糊塗話, 更是不知要怎樣才能與這等無知婦人分說明白。倒是陳太太很“聰明”的來了一句, “要是依著我, 自要給大哥大嫂送個信兒的, 當時是叫老大媳婦往家裡寫的信, 她年輕, 未免粗心, 也就忘了。“

因著宋舅媽宋大舅過來, 褚韶華身為侄媳婦,剛過來給長輩見了禮,幫著奉了茶果, 此時正坐在堂屋聽長輩們說話, 無端飛來這等屎盆子, 她哪裡能接。褚韶華心下冷笑, 對婆婆這話不想做任何評價, 隻管輕輕的把這話擋了回去,她雲淡風清的一句,”娘你當時也沒跟我說要給舅太太信兒,二弟妹也沒說,我哪裡想得到。“

宋舅媽卻是極司欺軟怕硬的本領,知道陳老爺陳太太不好得罪,她更是不能怪到閨女頭上,想著褚韶華同閨女是妯娌,卻事事都要壓閨女一頭,心下早便對褚韶華不喜,遂拿了長輩的架子,一味對褚韶華道,“都說侄兒媳婦聰明機伶,要是說蘋兒這老實丫頭想不到我信,侄媳婦焉能想不到?”

褚韶華唇角一綻,似笑非笑道,“二弟妹這親閨女都想不到娘家,我做侄媳婦的就是想到了,瞧著如今舅太太怪到我頭上,我有這樣的好事也不與你說。”

宋舅媽當下叫她噎個好歹,臉上的笑都僵了,浮在麵上,聲音中帶了幾分尖利質問,伸長了脖子問到褚韶華麵前,“合著咱們親戚還不如外人?”

褚韶華半步不讓,隨口拿話堵了宋舅媽的嘴,她冷笑一睨宋舅媽仿佛炸毛老母雞的模樣,拉下臉來,不客氣道,“你去年跟我娘吵架,我這氣還沒消哪!舅媽你自是親戚,可你這親戚說來還不如外人,外人也沒叫我娘生過那樣大的氣!倒是舅太太這親戚,把我娘氣個好歹,二弟妹也因著你糊塗,私下哭過多少回。你這樣的糊塗人,什麼事敢交給你做?做得好,你不知我的情,做不好,反要埋怨我!我可不敢跟舅太太打交道!”褚韶華冷笑,“去年的事,我娘不計較,我做媳婦卻是替我娘不平!不怕舅太太生氣,我至今氣還沒消,我屋裡活兒忙,就不陪舅太太說話了!”說罷,她一甩手,起身走了!留下宋舅媽目瞪口呆,盯著褚韶華一身桃紅綢子襖真的走出正房,才嘎巴嘎巴的轉過腦袋,直與陳太太道,“弟妹,你家就這種規矩?”

陳太太輕咳一聲,她雖心向娘家,與陳太太這娘家大嫂卻是難免有些姑嫂間的小較勁兒,如今卻又添了親家之間的較量。宋舅媽巴結她時還好,今宋舅媽過來也沒帶厚禮,還頗有些“問罪”“責怪”之意,陳太太雖不聰明,卻也不全傻,何況褚韶華本也不是什麼好性兒。若真惹惱了這潑貨,叫這潑貨發作起來,年下未免要添不痛快。陳太太遂和了稀泥,含含糊糊道,“老大家的就是這麼個性子,我拿她也沒法子,大嫂你不要與她計較。”

陳老爺笑嗬嗬道,“年輕人,性子就直率了些,舅太太莫惱。”

宋舅媽聽陳太太的話還能入耳,到陳老爺這裡,“直率”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褚韶華這麼梆梆梆的數落長輩,把長輩噎個半死,還有理了?奈何宋家不及陳家,且還多有仰仗陳家之處。這次過來,也是有事相求,原想著打壓了褚韶華趁機提出要求,沒想到褚韶華不吃這套,反是讓宋舅媽算盤落空,此刻褚韶華已走,宋舅媽也不能再對褚韶華窮追爛打。關鍵,看褚韶華這狗脾氣,你要真把她惹急,怕是自己也落不了好。

宋舅媽向來識時務,見陳老爺陳太太都有回護之意,隻得歎口氣,無可奈何道,“我也是做長輩的,還能跟她一個小輩計較不成。就是大順你這素來好性子的,可不能這樣慣著媳婦。”到底是這麼個刁鑽性子,最後都不忘挑撥外甥一句。

陳大順笑眯眯地吃口茶,說,“外甥像舅,我這性子也都是像大舅。”

宋舅媽一樂,不悅的眼神微微回暖,有些慈愛的看向陳大順,“偏你這樣會討人開心。”當初宋舅媽相中的女婿原是這個大外甥,先前光想著孩子小,親事且不急,結果不承想陳老爺在北京就給陳大順定下了褚家的親事,宋舅媽才曉得自己晚了一步,隻得把目標放到了陳二順身上,雖則是如願做成親事,可陳二順這混不吝的性子,就是不如陳大順厚道,會說話。

宋舅媽心下歎口氣,轉而把話放到了邵家收糧的事上,與陳太太道,“妹妹有所不知,邵家收糧是各村裡選個人,代為收糧,待糧食收上來,交到邵家,邵家再運到北京去。這一收一交,就有差價。雖說利不算大,可是比咱們在家死種地要強的。”

對邵家做糧食生意的事,陳太太是一早就知道的,可邵家如何收糧,還是頭一回聽人說起。陳太太不禁點頭,“原來是這樣,這法子倒是巧。”

“可不是麼。邵家自己省事,也給這代收糧的留了利在裡頭,兩相都好。”宋舅媽眼中透出幾分熱切,繼續道,“這收糧的事,倒不是難事,無非就是鄉親們送糧食過來,咱們按等按量的給結錢,這事,彆人做得,蘋兒她爹也是種了一輩子田的,對糧食再熟悉不過,一樣做得。”說著,又歎一口氣,“隻是咱們與邵家老爺不熟,人家不知道咱家,也不能把這差使給咱家不是?”

陳太太給宋舅媽這話一引,順著宋舅媽的思路便說了,“當家的倒是認識邵老爺,前兒才去縣裡吃了酒。”宋舅媽眼中一亮,心下稱意,麵兒上偏又露出為難,“就是不知這事好不好辦,會不會太麻煩他大姑父。”

陳老爺早在宋舅媽說邵家收糧時便知宋舅媽的來意了,陳老爺的性子,能照顧親戚時不會不照顧,可如今宋舅媽說的這事,聽宋舅媽說的簡單,卻並不容易。陳老爺並不急,隻管問宋舅媽,“眼下你們村裡收糧的是哪個?”

宋舅媽道,“是村長家。”

與陳老爺所料想的不差,一個村,村長多是有些權威的,邵家把收糧的事托給村長,除非村長不樂意,不然當真是個事半功倍的好人選。宋舅媽想自村長手裡搶這差使,差的並不是陳老爺的援手這樣簡單,陳老爺與宋舅媽宋大舅分析道,“村長雖說不是什麼官員,可管著村裡的大事小情,與鄉裡縣裡總有些個關係。我去同邵老爺說句話容易,隻是這樣未免得罪人。我們過幾天就要回北京,介時大舅兄大嫂是要在村裡過活的,你們斟酌好,這事到底可不可行?”

宋大舅疏淡的眉毛簇在眉心,擰成個疙瘩,顯然是為此事犯難,在妹夫跟前也不遮掩,道,“正是因此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