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算計(1 / 2)

野心家 石頭與水 5623 字 3個月前

陳二順走後, 陳家的日子重歸於平靜。

正月十五之後, 王二力夫婦過來一趟, 王二力給褚韶華帶了兩塊淺色料子過來, 王二嫂子道,“這是從天津進來的料子, 就是這裡稍微有一線抽絲, 我瞧著挺好,也給了大嫂子一塊, 自己留了一塊, 這兩塊是給妹妹的。這料子不鮮亮, 妹妹手也巧, 待暖和些,給自己和孩子做件衣裳穿。”

褚韶華笑著收了, 倒了兩碗溫水,道,“年前你們沒過來,我就猜到是忙著賣貨的事,怕是忙的抽不開身。”

王二嫂子先還收著笑意, 怕招褚韶華傷心, 如今見褚韶華心情不錯, 她便也笑了, “當家的往天津去了五六天, 他就讓三弟先帶著貨回來了, 他又從天津轉道去了北京一趟。原是想著年前過來的, 偏生他這回進了許多料子,年前縣裡的大集大廟的,我們倆都忙不過來,又叫了大嫂子和三弟幫忙,一直忙到了大年三十。年後的集上也熱鬨,我們各村各集的跑了跑,那些個零散布頭出的也差不多了。”

褚韶華順帶打聽,“這麼說,天津的印染廠也不少?”王二力夫婦在陳大順下葬那日早早過來跟著忙了一日,那會兒褚韶華也沒心情打聽這個,是故現下方有此問。

王二力搔搔頭,還是那副憨厚模樣,“廠子比北京多,衣料鋪子也是極多的,我瞧著,比北京更繁華些。我這回可是開了大眼界,不過,聽說還是不能跟上海那邊兒比,說南邊兒的廠子更多,遍地都是。不過,上海太遠了,咱們做些零散的布頭生意,不值當去那麼遠,車票錢都賺不回來哪。”

褚韶華很替王二力夫妻高興,笑道,“先不必急,把眼前的生意做好,以後不怕沒有去大地方的時候。”

王二嫂子笑,“就是眼前的日子,先前也不敢想的。”想到家裡這生意最開始都是受褚韶華照應才做起來的,王二嫂子就對褚韶華充滿感激。

“這還隻是開始,嫂子的福氣在後頭。”褚韶華很高興的留夫妻二人吃飯,雖說陳家不比從前,王二力夫婦也不是外人,家裡有什麼吃什麼就是。陳太太也知王家人厚道,拿出白麵與褚韶華做午飯。

飯後王二力又打聽陳家春天準備種些什麼糧食,這既回了鄉,自然是要種田的。褚韶華道,“田地以往是給族裡三叔家種的,去年回鄉,也沒提前說,如今還是三叔他們種著,待夏天收了麥子,婆婆說就把田地收回來自家耕種。”

王二力點點頭,心下已是有數。

開春後,褚韶中也過來了一趟,難得還給萱姐兒帶了包麥芽糖。

褚韶華有些奇異,自從丈夫過逝,娘家就來往有限,不過是丈夫下葬時過來一趟,年下也是沒有來的,如今這是怎麼了,竟還帶了東西來。褚韶中問候過陳太太,略說幾句話,陳太太就讓他們兄妹自去言語了。以往陳家家業興旺時,褚韶中時常過來打秋風,陳太太就看他不上。如今陳家敗落,褚家縱有上門兒,也都是空著手,就是當初大兒子棺木入土,褚家一家子過來,也隻隨了一份薄禮,然後,一家子跟著吃了一天。就是如今褚韶中帶了包麥芽糖給萱姐兒,陳太太對他也沒什麼好印象,覺著褚韶中遠不及王家兄弟實誠,不愛多瞧他,遂打發他去褚韶華屋裡說話。

褚韶華臉色淡淡的,到屋裡給大哥倒了碗水,直接問,“大哥過來,可是有事?”

褚韶中接過水卻顧不得喝,左右瞧一眼,見無人,方壓低了聲音同褚韶華道,“有件大事想同你商議。”

褚韶華看他行為如此鬼祟,心下先有幾分不喜,褚韶華不知褚韶中這裡還有什麼大事。就見褚韶中私與她道,“萱姐兒她爹無福,早早的去了。可妹妹,你還年輕啊!”

“你胡說八道什麼!”褚韶華斷未料到褚韶中為此事而來,一聲怒喝,騰的自炕上坐起來,抓起小炕桌上的一碗水就兜頭朝褚韶中臉上潑去!褚韶中冷不防被潑一臉,幸而這是隔夜熱水,雖則有暖壺保溫,也不是開水,但也被燙的臉上紅了一片。褚韶中手忙腳亂的擦著臉,“你這是瘋了不成!”

褚韶華氣的一把將小炕桌兒掀翻在地,指著門口,怒道,“你給我滾!”

“真個不識好歹!”褚韶中被潑了一臉一脖子的水,他自小也是個少爺脾氣,見褚韶華這般不識好歹,瞪褚韶華一眼,氣哄哄的走了。

宋蘋聽到動靜跑過來時,褚韶中已是怒衝衝的出了陳家,褚韶華站在屋中,臉色煞白,渾身亂顫,明顯是氣狠了的。宋蘋忙自地上搬起小炕桌兒放回炕上,見那茶碗已是摔成幾瓣,又出去拿來笤帚簸箕的收拾了去,方拉著褚韶華坐在炕上,又重拿了隻茶碗倒碗溫水給她喝,勸她,“可彆生這麼大的氣。”

良久,褚韶華方哆嗦著嘴唇說了句,“要任著生氣,真是要氣死了!”莫說她從沒有改嫁的心,如今丈夫周年都沒過,娘家大哥就過來跟她提改嫁的事!他們這是當她什麼人了!

宋蘋沒細打聽褚韶中怎麼招惹住褚韶華了,倒是陳太太中午拿出白麵,一家子吃了頓白的。

如今剛剛開春,天還是冷的。褚韶華叫褚韶華潑了一頭一臉,非但燙了麵皮,也灌了一脖子的水,再叫這春寒料峭的小風一吹,在路上就打了好幾個冷顫,回家立刻讓王燕兒給他煮了一大鍋的紅糖薑水,褚韶中連喝三碗,出一身大汗,方得無恙。

褚韶中裹著被子還跟妻子母親念叨,“真是瘋了!我才提個話頭,她就潑我一碗水,根本沒容我把事情說完,就把我攆了出來!我看她眼裡根本沒我這個大哥!我還不是好意!她這才二十,難不成真要在陳家守一輩子寡!”

褚太太歎氣,“我說現在萱姐兒她爹的周年還沒過,不好提這事,你非不聽,非要去說。也不怪你妹妹惱,她是個有良心的,斷沒有男人周年未過,女人就改嫁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