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的洞房自不必提, 睡了一個下午的新婚夫婦精力充沛, 吃過晚飯後折騰到淩晨方睡。以至於醒來已是朝陽初升, 褚韶華都沒有時間進行早上慣常的晨練。
褚韶華是在早上給聞太太敬茶時見到的聞雅英,昨天聞雅英並沒有參加婚禮,據聞言說, 是田家接了雅英過去。既然聞雅英回來了, 褚韶華給玉嫂一個眼色, 玉嫂上樓取了一個紅包。
敬過茶,收了紅包後。聞雅英給褚韶華行禮,褚韶華也給了聞雅英一個紅包,聞雅英道謝, “謝謝阿姨。”
聞知秋道, “雅英,該叫媽媽了。”
聞雅英漂亮的小臉兒上露出倔強,花朵一般的唇緊緊抿著,不願開口。褚韶華不在意的笑了笑, “沒關係, 叫什麼都一樣。以後就是一家人,雅英你有事可以同我說, 也可以同你爸爸和祖母說。我們慢慢相處, 希望能成為朋友。”
聞雅英沒吭聲。她身邊的中年仆婦上前, 替她接了紅包, “謝謝少奶奶, 我們老太太也說, 您一定會善待我家小小姐的。”
褚韶華看這位低眉順眼的仆婦一眼,“雅英姓聞,有自己的祖母父親,你們老太太太多心了。”
“娘舅娘舅,舅家總是多心的,您彆介意。”
“我倒挺介意你話多的,如果你能懂得適時閉嘴的美德,我就不介意了。”褚韶華不客氣道,“再有下次,請田家老太太換個話少的來。如果田家的下人都這樣話多,就請回田家侍奉去吧。聞家不是請不起下人,留你在這裡,不過是看在雅英的麵子上。”
那仆婦頓時臉色難看,聞雅英也是小臉兒漲紅,褚韶華淡淡道,“雅英你不必覺著難堪,我們花錢雇他們是來做事的,不是在主人家指手劃腳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份,若是忘了這一點,就可以打發走,再雇個懂事又得你喜歡的來。”
聞雅英小聲說,“我很喜歡孫媽媽,阿姨你彆趕她走,好不好?”
“如果她以後不犯錯的話。”
愚蠢的家族總會教導出愚蠢的仆人,褚韶華與聞知秋的婚宴,原該請田家人參加。可褚韶華與田家有隙,直接就同聞知秋說了,不許田家人。聞知秋原還有些猶豫,褚韶華一句,“現在壓著他們些,省得你以後做了市長他們給你添麻煩。不能讓他們扯後腿。”
聞知秋謙遜地表示,“市長還早的很,在外可彆這樣說。”
然後,倆人就委婉的討論起如何能讓張市長識趣的早些下台的事來,至於田家,默契的忽略不計。
褚韶華直接把田家派來的人發作一頓,聞太太聞知秋都有些傻眼,聞氏家族在蘇州雖是大家族,可聞太太嫁的隻是家境一般的旁支,完全沒有過類似宅鬥的經曆。聞太太人生中大部分光陰就是供兒子念書,待聞知秋出息後,聞太太就過起順風順水的日子。
至於聞知秋,他外頭事還忙不過來,再加上家裡人口簡單,就一個妹妹,平時給他添麻煩的一般都是妹妹。
當然,母子兩個都沒料到田家會給聞雅英派個貼身仆人。可人都來了,也不能立刻就攆回去,結果,這位頗是拿大的孫媽,就叫褚韶華給發作了。
聞知秋不在意的說,“行了,孫媽你去忙吧。雅英,以後有事跟你阿姨或祖母說就好,孫媽隻是下人,幫家裡打掃之類的事。”
聞雅英點點頭,卻是一幅快哭的模樣。
“好了,吃飯吧。一會兒親戚族人都要過來,讓韶華認一認親戚們。”聞太太也不喜歡孫媽,可褚韶華新婚第一天就發作孫女身邊人,似乎也不大好。乾脆打個圓場,先吃飯再說。
褚韶華與聞知秋的婚禮正趕在星期六,星期天見親戚。吃過早飯,聞家在上海的一乾親戚們就過來了,如聞春華、趙表姐這都是相近的,如六族叔、九族兄則是來上海後倚仗著聞知秋做些小營生的。聞知秋先前官位有限,這兩家人也就是吃穿不愁的小康生活,大富大貴是完全沒有的。
聞知秋就任警察局長,兩家人便是想謀個肥差,聞知秋完全按照公務職員招生法則進行考試招生,結果,兩家人沒一個考中的。聞知秋又要忙警局工作,又要忙結婚的事,也沒理會這兩家人。
親戚中往往有這樣一種可笑的想法,一旦什麼人略有些成就,旁的親戚便認為此人負有提攜全族之責,於是想方設法必要過去被人提攜一下,不然怕是過不得日子。
聞知秋倒不是不提攜親戚的性情,如聞言,就是聞知秋推薦給褚韶華的。有時候親戚的想法亦很令聞知秋無奈,他倒想提攜,可也得有給他提攜的餘地。
聞知秋先前的官位不高,也是市政廳秘書長,這些人來上海也好幾年,結果隻是經營個小鋪麵兒,其無能,連周家都遠遠不如,更不必提韶華了。韶華一介孤身女子來上海,半個親人都無,所仰仗的不過是幾個交情不錯的朋友。可褚韶華到上海後,並沒有依靠朋友,全靠自己雙後找工作謀生。說來,聞知秋的審美如此正常,說不得便有這些不知所謂的族人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