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夫妻,家人(1 / 2)

野心家 石頭與水 7727 字 3個月前

當天的酒會九點鐘就結束了, 褚韶華與聞知秋坐車回家。

今年的春天姍姍來遲,但也總算來了。夜裡的風不再是冬天刺骨的冷,而是帶著一絲春風的暖,中和了上個冬季遺留下來的寒意,這種在彆人看來仍有些料峭的風, 讓褚韶華有一種格外舒適的感覺。

聞知秋把車上備著的毯子給她蓋在身上,褚韶華說,“我一點兒不冷, 你摸摸我的手, 還出汗哪。”說著握住丈夫的手, 自從有了身孕,褚韶華一直怕熱。她倒是悄悄把高跟鞋脫了,褚韶華其實很喜歡高跟鞋, 不論旗袍還是西式服裝, 除非是運動服, 不然高跟鞋對女性的形象有著畫龍點睛的妙用。整場酒會持續兩個多小時, 褚韶華多是站著與人交談, 難免有些累。

羊毛毯把腳給她包上,怕她腳冷。褚韶華靠著聞知秋的肩說,“這個孩子以後肯定不怕冷。”

“還能這樣推斷?”聞知秋好笑。

“我有這種直覺。”

夫妻二人的心情都不錯,孫先生身邊皆出眾人物,哪怕不是想事先做一點政治傾向的投資, 這些人也已優秀到值得交往。

到家的時間也並不晚, 九點半左右, 聞太太還沒有休息,看到褚韶華回來忙拉著她問了一通勞累不勞累的話,讓錢嫂子端來香氣撲鼻的排骨湯,聞知秋給褚韶華脫了外套,遞給阿雙,對母親說,“我也餓了。”

“還有哪。”聞太太看褚韶華氣色不錯,放下心來,問褚韶華,“沒喝酒吧?”

“沒有。席二太太專門準備了果汁,我還吃了兩塊黃油蛋糕。”褚韶華坐在聞太太身邊,笑道,“一點兒不累,出去反覺著精神。”

“還是要小心些,吃些東西早點休息。”

夫妻二人洗漱後一時也睡不著,在臥室裡說起今晚酒會的事,聞知秋與孫先生有著直接的接觸,他說,“孫先生的確有著非凡魅力。”

褚韶華隻是在最初時和聞知秋一起向孫先生打了個招呼,她的交際主要在太太群裡。如果連聞知秋都說孫先生魅力非凡,可見的確是一位頗有魅力的領袖人物。其實,從孫先生身邊聚集的人物,也能得知孫先生必不是等閒之輩。

褚韶華解開長發,指尖兒穿梭大發絲間做簡單的梳攏,“孫夫人也是在美國讀的大學,雖不是同一所學校,我們倒有些話聊。不過,孫夫人讀的大學並不在馬薩諸塞州,她家裡小妹是在馬薩諸塞諸的韋爾斯利,她的弟弟也在波士頓讀的碩士學位。隻是不湊巧,我讀書的時候,他們都畢業回國了。”

聞知秋道,“孫夫人的弟弟,我倒是見過幾次。以前在上海,後來聽說去了孫先生身邊。這次倒沒有見到。”

褚韶華想了想,拿起梳子,玩笑道,“說不得孫先生出行,廣州也要留一二心腹。”

聞知秋一樂,褚韶華又說起晚上新認識的蔣先生,“我看孫先生身邊,不論胡先生還是汪先生,都是斯文氣更盛。蔣先生頗有軍人氣度,他曾在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就讀,和席家人也很熟。蔣太太與席大太太關係非常好,她們肯定以往就有交情。”

對於今晚見到的人,聞知秋都有印象,也記得這位在孫先生身邊的蔣先生。的確是有著強烈的軍人氣質,在孫先生身畔,話並不多,與孫先生神態親近,應是極得孫先生的信任。聞知秋感慨,“可惜孫先生在廣州軍務上的話語權有限。”所以,蔣先生應不是軍中舉足輕重人物。廣州軍是以陳司令為首。聞知秋在以前甚至沒聽說過蔣先生的名字。

褚韶華突然心下一動,兩手靈活的把長發在腦後鬆鬆一挽,用根白玉簪一插便固定好,手肘支著梳妝台,側頭回頭說一句,“你有沒有覺得,孫先生江浙的商人關係非常好。”

“你也感覺出來了?”聞知秋脫了外套換睡衣,長毛腿正往睡褲裡伸,褚韶華都奇怪,聞知秋瞧著臉挺白淨,也不知毛發係統怎麼這麼發達,胳膊腿上的毛跟長毛象似的。褚韶華眼神從長毛腿上移開,聞知秋一身灰藍色睡衣恢複成文明的近代人,原想去洗漱,又起了談興,坐在梳妝台一畔的床頭,“孫先生老家在廣東香山,他最開始起義也是從廣東開始的,如胡先生汪先生,都是廣東人,早期同盟會元老,廣東人居多。現在孫先生身邊,孫夫人算是上海人,孫夫人的父親宋先生原是生意人,也是傳教士,聽說是老家是海南那裡。不過,我認為宋先生算是上海人,他的生意一直來往於上海和美國,生前是上海有名的大商人。孫先生的事業,多得這位宋先生相助。連帶著席家,對孫先生也非常有好感。”

“孫先生與原配離婚後娶了現在的孫夫人,與江浙係聯係更緊密了。那位蔣先生是哪裡人?”

“寧波奉化。”

聞知秋笑了笑,補充一句,“席家老家是江蘇。”

夫妻二人心思一致,孫先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確是在親近江浙財團。

夫妻二人說了會兒話方才休息,第二天早上,穆子儒打發人送了醉泥螺過來,打電話同褚韶華說,“先時聽你說聞先生愛吃這一口,我老家送來的,味兒特地道,我著人給你們送了兩壇,讓聞先生嘗嘗。”

褚韶華笑,“大哥什麼都想著我們。”

穆子儒哈哈笑兩聲,“我在上海不就你這一個妹妹麼。”

時間還早,窗外傳來清晨鳥鳴,褚韶華精神亦佳,“還有件喜事要同大哥說。”

“什麼喜事,快說。”

“大哥要做舅舅了。”

穆子儒更是高興,他連忙打聽一回褚韶華的身體,問多長時間了。褚韶華說,“今天就三個月了,媽說要三個月再告訴你們知道。”

“好好好。”穆子儒連說三個好,褚韶華這個義妹頗得他心,非但人有學問,難道還沒有文人的酸腐氣,反是有些江湖豪氣。人家在上海越混越好,待他這個義兄也沒有絲毫疏遠。穆子儒一個大男人,畢竟不太懂女人懷孕生孩子的事,立刻說,“一會兒我叫你嫂子過去,你好好養著,什麼事都彆操心,有事就與我說。”

褚韶華笑著應下。

兩人說幾句就掛了電話,聞太太已經讓阿雙阿芒裝了兩簍廣東那邊來的芒果給穆家送醉泥螺的下人,讓他帶回去給穆先生嘗嘗。

打發了送東西的穆家下人,褚韶華讓人打開醉泥螺的壇子,果然一股黃酒鹹香撲麵而來,褚韶華吃不慣這東西,好在她害喜症狀基本消失,聞著並沒什麼。聞知秋聞到這味兒卻是拿著報紙從客廳走過來,一邊走一邊說,“好香的醉螺。”看褚韶華沒嘔吐,聞知秋大喜,“可算是能吃一口了。”先前褚韶華害喜嚴重,凡是水產類莫說吃了,遠遠聞見都不舒服。有一回聞知秋中午在警局吃了條蔥油蒸魚,傍晚回家都叫褚韶華聞出來,當天聞知秋洗了兩回澡才能進臥室。

褚韶華看還有一壇,同阿雙道,“小雙,一會兒你和小劉,把芒果柑橘裝上兩簍,送到這兩個地址,一份是給汪太太,一份給蔣太太。”

阿雙取來紙筆,褚韶華把地址寫給她。小雙接了地址,褚韶華指了另一壇醉泥螺,“這壇醉泥螺一並送給蔣太太,請她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