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蕁握著話筒的手微僵。
進退兩難間，她深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
迎著主席台上那道明顯得過分的視線，她從容不迫地開口：“傅總您好，我是傳媒相關行業的從業者，我有了解過您的履曆，您投資的方向，也涉及影視傳媒方麵的內容，之前您說過，《煙火盛開時》這樣的電影沒有投資的價值。那您認為，什麼樣的作品，才有投資的價值呢？”
傅以行的目光牢牢鎖定在她身上，神色卻過分平靜：“《煙火盛開時》這部電影，唯一的優勢在於宣發。但影視投資，不是某個環節突出就可以，從影視劇的籌備階段，到拍攝製作，再到最後的宣發上映，任何一個環節都可能影響到劇的最終收益。我個人投資的標準是，影片質量和宣發能力缺一不可。”
江蕁：“……”
傅以行嘴角帶起若有似無的弧度：“還有其他問題嗎？”
江蕁對</他對視著，回以微笑：“沒有了，謝謝傅總。”
傅以行薄唇勾起，似笑非笑：“不客氣，要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問題，可以在會後找我聊聊。”
江蕁：還聊個鬼啊。
但她麵上不顯，對著傅以行禮貌微笑。重新落座後，她趕緊把手中的燙手山芋扔給其他人。
隨後是其他人的發言，江蕁飛快撇去心頭的異樣，重新浸入到學習的氛圍中。
她不時向旁邊的秦潁川請教，秦潁川十分耐心，對她的問題一一進行解答。
說話間，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秦潁川小聲對她說：“抱歉，我出去接個電話。”
“好。”江蕁點點頭。
秦潁川拿著手機，快步走出會場。
幾分鐘後，有人在空出的位置坐下。
江蕁以為是秦潁川回來了，轉頭一看，卻發現是一位西裝革履的陌生男子。
她正要提醒對方這個位置已經有人，卻聽對方問：“看樣子，你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創業峰會？”。
江蕁怔了下，禮貌地回：“是，我是特地過來學習的。”
“難怪。”西裝男子笑了笑，低頭理了理西裝的袖子，不經意間露出手上的Omega腕表。又聽他話鋒一轉，“剛剛聽你的提問和影視相關，我對影視投資方麵也很感興趣……”
江蕁不知如何接話，隻能朝他露出一個禮貌而不失尷尬的微笑。
上午的峰會進入到尾聲，主持人請與會者移步二樓西餐廳。
與會者陸續起身離席。
西裝男子也跟著起身，微笑著說：“不知不覺都已經中午了，既然這麼有緣，不如我們一起到餐廳……”
“這位先生。”
徐明彥攔在西裝男子的麵前，客氣道：“可以請你過來一下嗎，有點事情想請你幫忙。”
江蕁認出這人是傅以行身邊的助理。
她抬頭，目光越過重重人群，與傅以行的目光對上。他仿佛隻是在不經意間往這邊看來，漫不經心，目光深沉又帶著幾分冷冽。
他很快收回目光，走出會場。
江蕁趕緊把筆記本踹進包裡，離開會場。
***
從會場出來，江蕁向四處張望，尋找秦潁川的身影。
“江小姐。”
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落入耳中。
江蕁剛轉過頭，手腕被人拉住。
還沒等她
反應過來，就被對方拉到旁邊無人的轉角位上。
“喂！”她低聲抗議。
“是我。”傅以行壓低聲音，隨後鬆開了手。
江蕁當然知道是他，但她更加緊張了。
她左右張望，壓低聲音著急道：“傅以行，你乾嘛？這裡這麼多人，當心讓被人看見。”
還如此明目張膽把她拉到角落，生怕彆人看不見他們。
傅以行反問：“看見什麼？”
江蕁決定先發製人：“說起來，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傅以行抬眼，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這句話，不是應該我問夫人嗎？峰會的嘉賓邀請名單是一個月前就定下的，這次峰會，本來就在我的行程上。”
他放輕了聲音，落字卻很重：“所以，夫人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江蕁心頭一跳：“我當然也是——”
忽然有腳步聲傳來，有人走近。
眼角的餘光瞥見蘇可嵐的身影出現，同時，她感覺到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
江蕁迅速收斂了神色，掛起微笑，一副虛心受教的姿態：“傅總，謝謝你的解答。你剛才在會上的演講非常精彩，真是令我受益匪淺。”
傅以行眉梢稍揚，視線停在她的臉上，幾秒後，輕笑了聲：“不用客氣。”
“朋友還在等我，我先走一步了。”
江蕁借機抽身離開。
從蘇可嵐身旁經過時，她下意識加快了腳步。
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撤走了，江蕁回頭，看到蘇可嵐在傅以行麵前停下腳步。
蘇可嵐盈盈一笑：“傅總，不知道你還記得我嗎？我是浩豐投資的蘇可嵐，我們上次在ce大酒店的投資人交流峰會上見過的。”
傅以行漫不經心地點點頭：“蘇經理。”
蘇可嵐笑著問：“那不知傅總中午是否有空？我有個合作，想跟您談談。”
“抱歉，我接下來還有一場會議。”傅以行抬手看了眼腕表，麵色稍冷，隻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至於工作相關的事情，請直接聯係我的助理。”
他徑直走開，全然沒理會對方變得僵硬的臉色。
江蕁收回目光，嘴角延出一抹弧度。
***
江蕁走進洗手間，心情逐漸平複下來。
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微微歎了一口氣，伸手去接水。
洗手間的門被推開，身後傳來高跟鞋的聲音。
很快，蘇可嵐的臉出現在鏡子中，停在跟她相隔兩個身位的洗手台前。
江蕁仍低著頭，漫不經心地洗著手。
蘇可嵐的目光透過鏡子瞥來，冷不丁地開口：“江小姐從雲海傳媒離職，真是可惜了。”
江蕁動作一頓，抬頭看向鏡子，卻見她嫣紅的唇輕扯了下，從旁邊扯下一張紙，擦了擦手，用力擲進垃圾桶，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