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半,是你對我也有感覺,我們在那方麵,也很契合,男人在這種時候是很難說不的——這又已經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成功率,畢竟我們生活在凡塵,不止講究靈魂契合,身體上的彼此愉悅也很重要。”
“所以我其實利用了你性格上的弱點和心理上的缺陷,對不起……逼得你太緊了。”
禤曉冬看著盛無隅,一時百感交集,聽著對方為自己費儘心思,步步為營,為那點私心剖肝瀝膽的致歉,他這一刻,竟然在意的卻是另外一個莫名其妙的點。
他知道了自己在林家的事。
他知道了自己曾經如同一隻喪家犬一般,被繼父和親弟弟驅逐,夾著尾巴流浪在街頭。
他沉默許久,問了盛無隅一句話:“你是在可憐我嗎?”同情我,施舍我嗎?他知道自己不該這麼想,但是他這一刻卻仿佛回到了曾經懦弱無能,流離失所的那個孩子的軀殼中,明明一無所有,卻偏偏有著一點倔強的自尊。
他離開林家那一天,至少做到了姿態不難看。不要哭,不要鬨,站直走遠,至少不難看。
那是他最後一點點自尊。
盛無隅一怔,看向禤曉冬,忽然領悟了這個問題對他很重要,如果答不對,很有可能會有嚴重後果——他不能否認,他的確對禤曉冬曾有憐憫,但他絕不能這麼回答。
他身居高位,家境優渥,忘了禤曉冬和自己是不同的,他對感情的要求可能更純粹。
他伸出手,握住禤曉冬的手腕往下壓,讓他的手按在了自己沒有知覺的腿上:“你呢?你是在可憐我嗎?同情我,所以主動施舍我補償我嗎?”
禤曉冬心中劇震,看向了盛無隅,盛無隅微笑著看著他:“我們是一樣的。”
想說沒有一點憐憫同情是不可能的,想要補償想要對方好一些過得更舒心一些的心也不能說沒有。
但是僅僅是這些,能夠走到同床共枕這一步嗎?
問問自己的心,就明白了。
當然是此時此刻,他們對對方有愛啊。
禤曉冬凝視著盛無隅,久久不言,兩人終於在黑暗中接了個深長的吻。
第二天清晨,禤曉冬一大早便去了市場,盛無隅起床出來的時候,看到禤曉冬在廚房裡似乎帶著人,然後很快送了人出去。
他洗漱後出去,看禤曉冬正在魚缸前倒騰著似乎在換缸,看到他出來道:“早餐都做好了,在桌子上,你先吃。”
盛無隅坐在餐桌邊拿了包子一邊嘗一邊問他:“做什麼?剛才來客人了?”
禤曉冬道:“是相熟的花鳥市場的魚販子,我把大部分魚都處理掉了,一會兒他開車來收走,不然離開的時間長了,自動喂魚設備不太靠譜。”
盛無隅一怔,臉上浮起了笑容:“你願意和我回去過年了?”
禤曉冬道:“嗯,過完節陪你動手術,手術後看你的情況再說。”至於盛無隅的家人,且先維持麵上和氣,就當是為了盛無隅。
他看盛無隅臉上的笑容,心裡酸酸甜甜,覺得為了他走出這一步還是值得的,至於未來的事,再說唄。
反正他早就習慣過一日算一日的生活,每一天都認真對待就好了,至少現在值得他認真對待的,多了一個盛無隅。
盛無隅道:“我有套公寓,就在螢火科技的樓上,方便我上班的,你就和我住那裡,過年我們回去吃個飯就行,其他時候你和我住公司,這些魚你有還要保留的,帶去那邊養就好,我安排搬家公司。”
禤曉冬聽到不在盛家住,心裡又鬆了一口氣,他知道盛無隅和他家人感情一定非常好,尤其是他父親和他大哥一家人,為了他直接從寰京來到靜海市過節,他卻不回盛家的彆墅住著,確實有點說不過去。
但隻要不和這樣關係複雜的一大家子人猝然麵對,朝夕相處,他的壓力就減輕了許多。
於是他對盛無隅露出了個微笑。
盛無隅心下鬆了一口氣,暗自慶幸自己昨晚又走對了一步。昨夜禤曉冬那樣反常的在床上的表現,幾乎就差把這太麻煩了我想離開這一切寫在了臉上。
他不能冒險留禤曉冬一個人在這裡過年,林亦瑾是一定會趁虛而入的,為此隻能慢慢哄著禤曉冬走出他的殼,願意對他露出柔軟的一麵。
想要得到這個人,還要好好哄才好,一點都不能不坦誠,一步走錯,他就沒了機會,看起來他占據主動,掌握著節奏,其實他心底清楚,隻要對方一旦作出想走的決定,那任是什麼都無法挽回。
因為他也曾經是這樣的人,內心自成世界,早已無需他人加入,哪怕愛情本身,也不一定能動搖一個人過日子的決心。
除非這段愛情,也能給彼此帶來舒適區。半山農場,就是禤曉冬的舒適區,禤曉冬已經為了他,冒險走出了自己的舒適區,他要做的,就是把這個舒適區慢慢擴大到自己的範圍,讓禤曉冬知道,有盛無隅的地方,就是舒適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