禤曉冬在天井裡頭摸索了一會兒,嗡的一下將無人機弄上了天,一旁的小黑豎起了耳朵,警覺看了過來,然後汪汪叫了兩聲。禤曉冬拿著遙控器研究了一會兒,前前後後熟悉操作了,戴上了那個眼部設備,打開了開關,過了一會兒他驚喜叫了聲:“太棒了!真的能看到!”
他精神高度專注,控製著無人機往山上飛去,仿佛自己就是隻鳥兒,伸著翅膀掠過碧青高遠的天空。
他一路掠過果樹梢,那裡已經結了累累垂垂青綠色豆大的香榧子。他掠過山穀,溪流邊羊齒蕨延伸著葉片,他從高高的草叢中滑翔而過,飛濺四散出無數蚱蜢,有鳥雀被無人機驚飛掠過。他看到他自己種下的高高的樹頂一波一波連著仿佛深綠色的波浪。
他從來沒有那麼清晰地看清楚爺爺給他留下的這篇荒山,他或高或低,他時疾時緩,他屬於這裡,他又超脫於這裡,這片荒山他每一寸都走過,但他是第一次飛過,像魂靈,像微風,像燕雀,像雲朵。
盛無隅嘴角含著笑,一直坐著天井旁廊下的竹椅上,手裡拿著個石榴慢慢地剝著,把裡頭晶瑩的軟籽都剝了出來,放在跟前的玻璃碗裡,眼睛卻一直盯著禤曉冬看。
禤曉冬肩頸的肌肉繃緊,仿佛自己也在天上飛一般,甚至會隨著視角傾斜身體不由自主地也傾斜著,異常投入,嘴角一直是翹著,一看就知道愉悅非常,完全沉浸在了那高空中的風景中,他知道禤曉冬一定會喜歡的,所以特意拿了一台回來給禤曉冬玩。
已是日暮時分,金紅色的太陽要落入遠處的遇春山梁,盛夏的氣息籠罩著他,草深木綠,風光綺麗,禤曉冬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變輕,在空氣中滑翔,他從高空看著這座已經不再荒涼的山。
爺爺交給自己的時候,山上隻是灰撲撲的一些山石草木,如今卻已鬱鬱蔥蔥,氣象一新。他的果樹林深深淺淺厚厚薄薄的綠葉中孕育著果實,他的茶花灌木葉片油綠蓬勃生長,他的藥圃外金銀花瀑布也似長狂開著,熱烈交纏,還有……他的菜地。
菜地架子上葫蘆藤爬滿,籬笆架上豌豆開著紫□□白的花串,豆角曲折垂下,黃瓜綻放出嫩黃頂花,韭菜綠油油茁壯生長。菜地旁邊的農莊白牆灰瓦,背後的曬台上一泓碧藍泳池漾著水光。而在房子後整片明豔照人的,是他親自種下的虞美人花地,婷婷嫋嫋燃出了繁麗亮眼的花朵。
天井裡,兩個人正坐在院子裡,一個是他,另外一個是盛無隅,他一直看著自己,他看不到盛無隅的臉,卻知道他臉上一定是那種充滿幸福和愉悅的笑容,他總是這麼看著自己,仿佛和自己在一起是多麼的愉快。
從高處看著半山上的農場,仿佛在遊戲世界裡頭俯瞰自己的島嶼一般。曾經這是一座孤島,隔絕人世,但如今已不是,自從盛無隅進入了他的農莊,他仿佛也從他的島裡坐著船,駛向四麵八方,他重新認識了世界,他不再害怕接觸人群,這一切都因為他的船上多了個溫柔堅定的向導。
滑動無人機上的操作杆,鎖定目標,哢嚓,顯示屏上出現了瞄準框,瞄準框迅速鎖定了盛無隅的頭部,耳機裡傳來“目標鎖定,是否射擊?”
他按了一下操作杆,“啪!”
一團花球從天而降,在盛無隅的頭頂炸開,無數花瓣紛紛揚揚在金紅色的陽光中飄落下來。
盛無隅在聽到聲音的時候就已經愕然抬頭,看到一團花球在空中洋洋灑灑落下來,還帶著甜馨的玫瑰香氣,這倒是他不知道的設計,想來是設計師們方便測試的巧思,不由失笑:“這麼淘氣。”
他轉頭去看禤曉冬,卻看到他摘了眼部設備,正用手背拭著眼睛,眼尾微紅,睫毛上尚且有著淚珠,便知道他哭了,隻好裝著看不見:“這機器才研發,看久了可能眼睛會容易累,不舒服。”
禤曉冬放了遙控器,走了過來,卻忽然上前一把抱著盛無隅,頭埋入了他肩膀後,並不說話,又有幾滴淚水落在了盛無隅襯衣上,盛無隅有些意外,但也還是溫柔地回抱他。
禤曉冬什麼話都沒有說,胸口卻起伏得有些厲害,盛無隅便也沉默著,隻用手掌慢慢撫摩著他的背,等著禤曉冬抱了一會兒,才伸了手去扳了他的下巴起來,吻了下去,慢慢吻去他的淚痕。
暮色濃重,兩人吻在一起,在晚照最後的餘暉中,映出了溫柔的剪影。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些小天使擔心接下來要寫軍旅畫風不合,親們想什麼呢,JJ不能寫的呀!隻能吃吃喝喝貼貼呢,而且這裡是番外,大家不要忘啦,我在這兒每天寫散文呢,就當練筆了,哪天想不出寫啥可能就完結啦。
這個月肯定要完結了,預計中秋吧。
大家還有什麼特彆想看的番外可以點一點,要不要寫寫過去,寫寫未來,我還沒想好,反正不會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