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塵大師笑了笑,此時光籠在他的身上,紅光之中,他麵相更為聖潔。
“施主回去吧,這裡貧僧自會收拾。”
說完之後,印塵大師撚起了一枚棋子,擦拭好了之後放入到了棋盤裡。
印塵等到池蘊之離開了房門,推開了窗扉去看著池蘊之匆匆離開的背影。
他已經卜算到長青世子有些佛緣,在他睜開眼之後,長青世子的命盤悄然轉動,對方身上的丁點佛性消失了,長青世子不會出家,不再與佛結緣,他這輩子更深地卷入到了紅塵之中。
印塵心想也不是什麼壞事,他從浩瀚入星的命盤裡看到了許多的可能,不同時空的長青世子修佛隻為了換得喬宜貞的一線生機,而如今喬宜貞的命盤終於也變了。
那個女子也抓住浩瀚星盤裡得一線生機。
“阿彌陀佛。”
印塵大師在旭日紅光之中含笑念著佛號,心想著,也是時候離開京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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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蘊之大跨步從靜室出來,旁邊的屋舍窗邊,本有一個小廝裹著被子坐著睡覺,掃地的僧人看到池蘊之出來,搖了搖小廝,“這位施主,你家大公子出來了。”
李順才剛開始還迷迷怔怔,揉了揉眼睛,看著疾步往外走的不是池蘊之又是誰?
“大公子!”他高聲喊著,結果自家大少根本沒有停下腳步,他連忙從被子裡鑽出來,“小師父麻煩你了,我得先走了。我下回過來替你掃地。”
“施主不必如此。”小和尚說完了之後,李順才已經緊跟著池蘊之的身後。
池蘊之騎上了馬,他的衣裳都顧不得整理,就這樣衝著回到了長青侯府。
長青侯原本是在邊疆征戰的,積累了赫赫戰功之後得了爵位,後來搬入到了京都裡,這規矩依葫蘆畫瓢學彆人家,卻學得四不像,下仆行事疏懶。
此時世子爺回來,府裡頭有人發現世子爺前襟一圈汙漬,急匆匆回了竹香院,還有掃地丫鬟踮腳探頭探腦去看,之後捂著嘴同旁邊的丫鬟說笑起來。
如今的世子爺在侯爺打仗的時候丟了,他被商戶養了十多年,回來了之後說話也是市儈得很,世子不得侯夫人的喜歡,下人們看人下菜碟,見著世子窘迫的時候,還會偷笑,仿佛這樣嘲弄主子,讓他們可以獲得快·感。
紅桃在窗邊做繡活,收回了視線,對著昏昏欲睡的柳葉說道:“世子妃病得那麼重,世子爺還在外下棋,柳葉,我覺得你說得不對,世子爺哪兒在意夫人啊。”
柳葉昨晚上忙了半宿,早晨又去請了胡大夫,終於有了點鬆快時候,她打了一個哈欠,喝一口濃茶提神,“在意呢,要不然昨晚上那位擺上了世子妃的譜,衝著我發脾氣。”
紅桃捂嘴一笑,“這可得罪了咱們柳葉,要知道你姐姐可是老夫人身邊的第一得意之人。可見她確實病得厲害,腦子都不清醒了,要是她這樣一病不起也是正常,畢竟喬家那麼大的事呢。”
柳葉說道:“這就是什麼文人的風骨吧,遇到了事情,總得諫言,要在書裡頭留個好名聲。”
紅桃語氣不屑,“所以那麼大的官,還不是被打了板子,之後還被丟入到天牢裡,真是笨死了,我看咱們世子妃也是腦子不清楚,她都已經嫁了人,這都和喬家沒有乾係了,還非要巴巴地去監牢裡走一遭,結果衝撞了什麼吧,病成這樣。昨晚上世子夫人折騰你的事情,你一定要和你姐姐說!老夫人本來就不喜歡她,得好好訓她。”
柳葉應了下來,老夫人外出禮佛去了,等到回來了一定好好告狀。
咚咚咚。
又是腳步聲傳來,柳葉和紅桃兩人一看,這是侯夫人身邊的人。
紅桃推了柳葉一把,“你可要好生和你姐姐說。”
柳葉重重點頭。
踏入到了竹香院的池蘊之連忙進入到了主屋,平日裡屋子都是捂著的,裡麵充斥著濃鬱的藥味,現在窗戶全部打開,陽光撒入碎金,把屋子裡照得亮堂堂的,濃鬱的藥味也一掃而空。
牆壁上懸著字畫,那些人的字和號池蘊之本來都不知道,他偷偷臨摹下來,找人打聽,才知道字畫是什麼來曆。
屋子裡的一切,都是喬宜貞親手布置的,十多年來,這裡滿是喬宜貞的氣息,見著這些擺件,他就可以想到當時喬宜貞添置物品的模樣。
房間裡縈了一股暖香。
那是喬宜貞病前常用的香,自從她生病了,他已經許久沒有聞到了。
“胡大夫,撒嬌不肯吃苦藥,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現在黃連重一點也沒關係,隻要讓我好起來就行。”
這是喬宜貞在說話,池蘊之往裡麵走,看著喬宜貞身上披著褂子,頭發簡單挽了斜髻,正同一位老大夫說話。
“世子。”
其他人紛紛同池蘊之行禮,甚至喬宜貞也要起身。
“不用,你靠著。”池蘊之不肯讓喬宜貞起身,他按住了喬宜貞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