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奢華的臥室後,霍易淮看到的是一個時日無多的老人。
這讓他到嘴邊的話頓了一下,不是霍易淮容易心軟,因為家中有年邁的奶奶,霍易淮這才有兩分這種情緒。
男人寸步不離的跟在霍易淮身後,也不知道是為了監視他還是什麼。
在兩人進來的那一刻,床上的老人就睜開眼睛望向了他們的方向。
兩雙銀灰色的眸子相對,一個沉浮世事、深邃威嚴,一個則亮的如火,寒的勝冰,全是少年人的意氣風發。
“這接近二十年的時間裡,我生活的很好。我不想和你們皇室扯上關係,放我走。”霍易淮單刀直入,說完後就站在離床五步的距離不動了,等待著他的回應。
老人目光上下打量著霍易淮,最後停在他臉上。看到了霍易淮的真人,他更滿意了。
當然,一直以來霍易淮做的都不錯,各個方麵都達到了他滿意的水平。如果霍易淮體內沒有那些人魚血脈,就更適合做他的繼承人了。
老人咳嗽了幾聲,霍易淮站在沒動,是那男人迅速過去,將老人扶起來喂他喝了一點水。
緩和了一陣子後,他低啞的聲音響起:“你長得不像你的父親,像年輕時的我,很好。”
他說上半句話都要休息很久,這一句不長的話讓他很費力。
說完他也不太在意霍易淮的反應,視線移到了另一個地方,目光複雜的讓人讀不懂。
霍易淮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那裡應該是一幅巨大的畫,但被一塊厚重的幕布完全遮掩。
將這麼一幅畫掛在這裡,肯定是有什麼特殊含義的。
“皇孫,陛下需要休息了。”男人又是弓著腰,對霍易淮做出請離開的手勢。
老人已經又躺下了,他閉上眼睛,完全沒有再和霍易淮交談的意思了。
霍易淮忍下心中的煩亂,跟著那個男人走出去了。
他們給霍易淮準備的臥室在同一層,也是一樣的奢華。
可吸引住霍易淮視線的,是掛在牆上的一幅油畫。
坐在中間的是氣度威嚴的人,他已經不再年輕,眼角眉間都有很深的褶皺。但若說起相貌,他俊美的五官沒有一處是有瑕疵的。
男人注意到霍易淮的舉動,在一側出聲道:“這幅油畫和陛下房間裡的一樣,那時太子和太子妃新婚不久,宮廷畫師為皇室畫的全家福。”
霍易淮沒有說話,他仔細的看著那幅畫。
站在他身後的應該是一對年輕夫妻,畫家畫的很傳神,女子嬌美溫柔,澄淨的藍眼睛比上好的藍寶石還要漂亮。
他說的沒有錯,霍易淮確實不像已經離世的太子。
同樣是銀灰色的眼眸,畫上的人眼睛看上去卻和他們全然不同。年輕的男人笑容燦爛,微卷的頭發落在眉上方一些,給他更添了幾分稚氣。
用單純形容他的氣質不太恰當,但確實是這樣。他給人的感覺,就是富養出來的貴族子弟,氣度斐然,同時有種不曉世事的純然天真。
不僅是相貌,在氣質這一方麵,霍易淮也更像他血緣上的祖父。
之前民間有傳聞,太子殿下無心繼承皇位,他熱愛鋼琴,隻想做一位藝術家。
這讓人很難相信,那個把持了帝國多年的陛下,會將自己的兒子教養成這樣。聽說因為這個,他們間的摩擦就沒有斷過。
太子在各個方麵忤逆他的父親,挑戰他做為父親的權威。不僅是愛好,連太子當年的結婚對象,都不在父親給出的備選行列。
深海一族有他們的文明,那裡更遼闊,資源更豐富,他們的生活遠比人類世界要好。
但三百年前的那場由人類造成的汙染潮,危害的不隻是人類一族,遠在深海的人魚們也受到波及。
海水中的毒素更難被淨化,許多人魚都死在了由人類製造的災難中。有些人魚忍不下這口氣,他們悄悄來到陸地,準備為死去的同胞們複仇。
但他們慢慢發現,製造這場災難的不是一兩個、幾十幾百或者是幾千幾萬的人,而是全部人類。
殺掉一些人很容易,可殺掉全部人類就很難。複仇的首領將目光放到了人類高層中,他們可以偽裝成人類的形態,悄無聲息的藏匿在人類的管理層中。
那是帝國的一場災難,國家幾乎覆滅。消息沒有傳遍全人類,隻是A城的一小部分人才知道人魚的事情。
深海是個令人又向往又恐懼的地方,那裡有能讓人瘋狂的豐富資源,同時也有欲毀掉人類的種族。
人魚會毀掉帝國,這是每一個皇室成員都銘記於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