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拉曼德這才相信了卡珊卓什麼都沒和阿諾說。
因為阿諾一旦撒謊,作為雙胞胎的她,其實總是會有一些微妙的感應的,不能說次次都準,但概率很大。
而且,她覺得她弟弟大概也沒有這個爐火純青的演技。
她道:“那你是怎麼發現的?”
“路—德,超—級—聰—明!”阿諾一下子就被姐姐從生氣的事上轉移了注意力,隻剩下挺胸驕傲,說不羨慕姐姐有一個永遠會站在她那邊的朋友,那肯定是騙人的,但現在他已經不用隻是羨慕姐姐了,因為他有了路德啊,全世界最厲害的魔族朋友!
路德維希早在阿諾開口前,就差不多猜到他要給卡珊卓背鍋了,但這個鍋他背的心甘情願。畢竟……他已經想好要卡珊卓怎麼償還這份恩情了。
路德維希對怒視而來的精靈女王,掛起了一個她最討厭的虛假微笑:“隻是一點點小小的個人推理,希望您能不要介意。”
“路—德,也—是—擔—心—你。”阿諾護在了朋友的前麵。
卻讓薩拉曼德更加生氣了。薩拉曼德的怒火被徹底點燃,卻也終於轉移了她的仇恨和注意,沒有繼續就阿諾是怎麼發現的這件事進行深究。
薩拉曼德心中未必完全打消了顧慮,隻是……果然還是路德維希更討人厭啊!
但是,偏偏麵對一臉怒火的弟弟和慈祥莊重的老教皇,薩拉曼德也不好當場和路德維希翻臉,隻是她真的很想把白手套摔到對方那張洋洋得意的魔族臉上,來一場不死不休的決鬥!
然後,阿諾一行人就被請了出去。
從老教皇多年來練就的滴水不漏的表情裡,很難看出薩拉曼德的病情到底如何,隻是他把所有人都請出去的這個舉動,很難不讓阿諾心生諸多懷疑。
隻想,詳細的檢測結果,確實是需要等待時間的。
阿諾緩慢的在書房門口來回踱步,他實在是太焦慮了,從未有過的樣子。路德維希為了轉移阿諾的注意力,便提議道:“我們為什麼不去看看卡巴拉生命之樹呢?”
“嗯?”紅龍一直跟在朋友們身邊,反倒是他的哥哥拉冬為了避嫌,早在締結了保密契約後便體貼的先一步離開了。
事實上,拉冬走的時候,有想要帶走他很不會看眼色的弟弟的。
可貝奧武夫卻覺得他的朋友需要他,並且果不其然,等到了這個時候。他飛起來可快了,還在卡巴拉森林裡比賽了整整十天,對去各區域的飛行路線不要太熟。他當下就已經做好了出發的準備。
路德維希還在對阿諾解釋:“你不是和我說過的嗎?精靈族隻有上一任女王即將卸任,生命樹才會開始孕育下一任女王的花苞。”
換言之,隻要去生命樹下看看,不就能夠安心了嗎?
沒有花苞,就代表薩拉曼德哪怕生病,也是能夠救回來的。
至於如果真的出現了新的女王花苞又該怎麼辦……這種可能路德維希連提都不會提,但他自信到最後哪怕所有人都沒有辦法了,他也一定會為阿諾找到辦法。
然後,他們便一起出發了。
生命樹還依然矗立在卡巴拉之森東部偏中心的區域,安靜,包容,又強大。它沐浴天光,超然物外。每一個來看過生命樹的人,都不會懷疑它是自然女神種下的神樹,因為這根本不是自然界能夠擁有的模樣。
它的一部分樹根,就像是巨龍舒展開的翅膀,向四麵延伸逶迤而出,斜插著紮入了深沉的泥土之中。最高大的地方,可達十幾米高。
站在樹下仰望,甚至有可能都看不到頭。
不過,用阿諾上輩子在地球學來的知識解釋,這其實就是熱帶雨林中很常見的板根現象,是巨大的喬木為了鞏固基礎,防止“頭重腳輕”的自然生長。
阿諾……
至今還記得自己是摔在了那一塊板根之上,他沒有當場去世,才真的該說是光明神保佑。
阿諾再一次回到了樹下,感受著那讓人舒心又熟悉的氣息,聆聽著樹上一個個被重新掛回來的半精靈幼崽嬉笑的聲音,仿佛在刹那間便回到了當年,他和姐姐還在同一個花苞裡時。阿諾終於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因為就在他和姐姐誕生的最高的枝頭,如今還什麼都沒有。
也就是這個時候,亡靈公爵亞度尼斯從森林的陰影中,飄了出來。他的麵容還是那麼蒼白,他的美麗也依舊懾人。
他甚至都不需要問阿諾發生了什麼,隻看著阿諾聚焦的視線便明白了。
他與阿諾在原地並立,仰著頭說:“有時候,你真的會很想折斷那根樹枝,不是嗎?”他當年就是差不多的心情,隻會比此時的阿諾更糟,不會更好。因為他是一點點的看著阿諾萊德和薩拉曼德的花苞長大的,它是那樣的耀眼,又是那樣的讓他絕望。
“我很難不去妄想,如果代表著下一任女王的花苞沒了,她是不是就能活下去了。”亞度尼斯用平靜的口味,訴說了一段偏執而又瘋狂的過去。
無數次午夜夢回,他都在毀滅生命樹的路上。
但也是這樣的無數次,他一回頭,便看到了愛人恬靜睡熟的側顏,想起了她滿眼期待的對他說:“我給我們的孩子想了兩個特彆可愛的昵稱,一個叫南瓜派,一個叫月亮派,你覺得怎麼樣?”
他想,那可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好聽的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