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奕和江元柔都不由得一愣,抬起頭對視了一眼——
他們的心中同時冒出一個最有可能的猜測……埃德溫為了找到精神疾病的治愈方法,將自己也作為了實驗對象。
而根據現代常識,當時的這些近乎愚昧的療法是完全無法將精神病人治愈的,反而會帶來更加嚴重的後果,無論是生理上的,還是精神上的。
而埃德溫本身就有著悲慘的童年經曆,以及一個變態殺人狂父親的影響與家族精神疾病的前科。
這樣的實驗不僅無法治愈他的精神狀況,反而會加重他的心理疾病。
或許這正是為什麼在埃德溫回到自己父親的老宅之後,逐漸從治療精神病人的極端方法,逐漸演變成了單純的虐殺。
莫奕垂眸盯著那張暗黃色的紙張上龍飛鳳舞的簽名,手指下意識地摩挲著紙頁。
或許……也正是這時,埃德溫分裂出來了這個最可怕的邪惡人格。
江元柔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然後手指微微用力,將那個病曆夾闔上,紙頁在手電筒的燈光下微微閃過。
莫奕的目光一頓,冷不丁地捕捉到了燈光下一閃而逝的筆跡——
他伸手按住了江元柔的手掌,開口低聲道:“等等。”
江元柔一愣,然後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疑惑地看向莫奕,問道:“怎麼了?”
莫奕麵色凝重地伸手接過江元柔手中的病曆夾,然後重新翻開到了最後一頁,接下來,他用手指撚住最後一張空蕩蕩的紙麵,翻到了後麵——
二人同時心頭一跳。
隻見一隻醜陋的蝴蝶出現在了紙頁背後,在燈光下浮現在黯淡的紙張表麵,臃腫的身軀猙獰而不祥地占滿了整張紙上,巨大翅膀上的花紋形成了眼睛的形狀,死氣沉沉地回望著所有看著它的人。
這隻蝴蝶恰巧出現在這一張頁麵之後意味著什麼嗎?
倘若埃德溫在自己身上進行的實驗導致了那個邪惡人格的誕生的話……
那麼這隻蝴蝶,其實和埃德溫的其他幾個人格沒有關係嗎?
莫奕一怔,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猛地扭頭,目光灼灼地看向江元柔,低聲問道:
“之前在負二層的時候,你在被那個女人抓到之後,就和她一起待在同一個房間裡,直到我去救你,對嗎?”
江元柔被莫奕問的一愣,但還是點了點頭。
莫奕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他盯著江元柔問出了下一個問題:“在那段時間裡,你還有意識嗎?”
他還不等江元柔回答,繼續問道:“你還記得那段時間裡她對你做了什麼嗎?”
江元柔緩緩地蹙起眉頭,有些猶疑地說道:
“我當時失血過多,而且泡在冰水裡,記憶有點不太清楚了,但是我好像有印象……她似乎在……和我說話?或者是講故事……什麼的……”
莫奕的喉嚨微動,聲音有些啞,他冷靜了幾秒鐘,然後說道:
“在20世紀之前,精神疾病的治療主要分成兩個流派,其中一個流派是手術派,他們希望用手術療法,譬如開顱電擊等,來對病人進行治療,還有一種是溫情療法,通過對病人施予足夠的關心來希望他們痊愈。”
莫奕頓了頓,看向江元柔說道:
“其中一種就是共情法,治療者通過聊天和傾訴來試圖與精神病人溝通。”
江元柔眨眨眼,似乎有些沒有反應過來:“所以……那個女人其實是想……治療我?”
莫奕緩緩地點點頭,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
“恐怕是的……負三層和負二層的埃德溫,他們估計都是埃德溫本人由於對治愈精神疾病病人的執念而分裂出來的,負三層是手術療法,負二層是溫情療法。負一層很有可能是主人格,所以隻有他才有能夠和我們溝通和交流。”
江元柔沉思了一會兒,開口問道:
“所以……另外兩個人格把他關起來,其實是為了……保護?”
莫奕沉默了幾秒鐘,回答道:“有可能。”
他的目光落在那張畫著蝴蝶的紙頁的頁尾,隻見那裡用之前的筆跡寫著一個單詞:
“stop”
下麵一行換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字跡:“why?”
“just STOP”
那個歪歪扭扭的字跡再次出現:“they bee beautiful only after they die.”
“just like a butterfly.”
莫奕一怔,突然開口道:“蝴蝶的幼蟲在繭內時會將自己分解到隻剩下一些殘餘的細胞組織,其實……也是一種形式上的死亡。”
【生即是死】
同樣,【死即是生】
莫奕扭頭看向江元柔,用手指點在了頁麵一角的字跡上,低聲說道:
“我知道這層樓的出口在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