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第一百六十八章(1 / 2)

第一百六十八章

眼前長長的走廊筆直而昏暗, 前方被籠罩在一片陰沉沉的黑暗當中, 仿佛通向未知的深淵似的令人心頭沉沉,走廊內的空氣陰冷而濕寒, 就像要透過身上薄薄的衣物侵入, 穿透皮膚順著血管緩緩地蔓延。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古怪的味道。

那熟甜膩而冰冷的氣味混合著走廊中塵土與地毯的味道,雜糅成一種暗淡而冷寂的奇怪年代感。

管家瘦削的身影在前方不緊不慢地走著,身邊暈黃的壁燈將他的身影勾勒出清晰的輪廓,隨著他向前的步伐而逐漸亮起又暗下, 就像是走馬燈一般地在他的身邊掠過——他的步伐平穩而無聲, 似乎永遠在在距離他們幾步之遙的地方走著, 令人不由得產生一種毫無來由的錯覺, 仿佛他是什麼無法觸及的幻象或是影子一般,永遠地走在漫長地看不到邊際的走廊中。

——而這條走廊確實是長的看不到儘頭。

仿佛這個宅子中的其他一切都消失了, 巨大的樓梯和華麗的吊燈,動作優美流暢的慘白色大理石像,巨大的廳堂與豪奢的裝飾——都像是一場夢境或是泡影似的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個世界似乎隻剩下了眼前這條陰冷而黯淡的走廊, 在一片猶如墳地般的死寂中通向茫茫然的黑暗當中。

莫奕已經感覺到了疲憊。

重複而單調的景象隨著他的步伐在眼前掠過, 給大腦帶來一種不真實的虛幻感, 他走在這條狹窄而幽長的走廊中, 壓抑冰冷的空氣猶如沉沉的石塊一般地壓在胸腔上,他仿佛已經走了一個世紀之久,但是仍舊沒有走到儘頭。

正當莫奕想要抬起手腕看一眼自己的腕表時, 走在前方的管家毫無預兆地停下了腳步。

那一片冰冷死寂的黑暗仿佛此時才剛剛緩緩地揭露出自己真實的麵貌, 眼前的景象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隻見在走廊的儘頭, 矗立著一堵黃銅色的大門。

莫奕愣了愣,也下意識地放緩了自己的步伐,距離大門不遠處站定。

這是……昨天晚上的那個舞廳的大門嗎?

莫奕眯起眼眸,借著走廊中黯淡而不甚清晰的光線細細地打量著那巨大的大門,似乎又不是特彆確定了……

它似乎和昨天晚上莫奕看到時不太相同。

隻見那巨大的大門上方雕刻著繁複的浮雕,被走廊中的燈光投下深深淺淺的陰影,印在黃銅色的大門上看上去分外的詭異,而那些精致的浮雕大概能夠模糊看出來,好像是人物的圖像。

還沒有等莫奕將上麵的圖案辨認清楚,就隻見管家在黃銅色的大門前轉過身來,用那雙黑洞洞的雙眼凝視著莫奕,然後緩緩地伸出了一隻蒼白枯槁的手,說道:

“請出示您的請柬。”

莫奕伸手從自己的口袋中掏出請柬,管家接過請柬打了開來,然後低頭仔仔細細地瀏覽了一遍,然後抬頭將請柬遞還給了莫奕,蒼白的麵容上揚起了禮節性的微笑,稍稍側身彎下了腰,伸手將大門向內推了開來——

“請。”

刺眼的白光隨之襲來,莫奕已經適應了走廊中昏暗光線的雙眼不由得被迫眯起,刺痛的角膜被生理性的淚水模糊,眼前隻能看到亮到刺眼的明亮白光。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將濕潤的水汽逼出自己微微刺痛的眼眶,有些失焦的視線再次緩緩地聚焦,眼前的景象再一次地清晰起來。

眼前是一個麵積龐大的大廳,幾乎一眼望不到儘頭,整個大廳都被慘白的顏色覆蓋著,從地板到牆壁,甚至到樣式精美的桌椅都是一片刺眼的白色,雪白色的紗簾在半空中垂下來,整個房間都如著縞素一般,看上去不像是婚禮中象征著純潔的顏色,反而更像是病房中近乎垂死的冷漠色彩。

整個屋子看上去冰冷而了無生氣,陰冷的溫度隨著無聲的風緩緩地從門內吹拂過來。

就在這時,莫奕的身後傳來了沉重的金屬叩響聲。

他一愣,扭頭向自己的身後看去——隻見那黃銅色的巨大大門緩緩地關上了,最後一絲漆黑的縫隙縮小成了窄窄的線條,然後沉沉地掩住,一聲沉重而嘈雜的難以形容的聲音在那黃銅色的門板後方響起,然後迅速地在整個房間的牆壁後方回蕩蔓延著。

莫奕的心頭不由得微微一跳,等等……他剛才不是還站在走廊中嗎。

他不記得自己走進大廳中……

還有……聞宸呢?

緊接著,莫奕就親眼目睹了那覆蓋了整個房間的慘白顏色猶如冰天雪地中迅速蔓延的冰雪一般地攀上了大門,蒼白與黃銅交織著,猶如兩種顏色的角逐與爭鋒一般地在高大沉寂的牆壁上進行著似的,慘白占據了上風,迅速地將那暗沉沉的黃銅色吞噬殆儘。

原本是大門的位置變成了與房間的其他部位一樣了無生氣的白色。

莫奕緩緩地深吸一口氣,冰冷而乾燥的空氣順著呼吸道滑入肺腔中,帶來寒冽的涼意和微微的刺痛感,讓他的心神逐漸鎮定下來。

他下意識地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手中請柬微微粗糙的表麵,若有所思地眯起雙眼。

看來這個副本對於婚禮現場的判定要比這個副本的其他位置要嚴格的多,沒有請柬是完全沒法進入的,甚至就連聞宸都無法突破這個界限。

非常有趣。

莫奕麵色不變,將手中的請柬重新揣入自己的口袋當中,然後整了整自己身上深黑的禮服,向著慘白的房間的深處走去。

他穿過眼前阻擋視線的白色幔帳,終於將整個大廳的樣子儘收眼底——

在大廳的正前方是神壇,被血紅色的玫瑰包圍著,鮮豔如血的顏色在整個蒼白無色的房間中綻放著,猶如雪白地毯上蔓延開來的鮮血一般的刺眼,為眼前沉寂而死氣沉沉的氛圍染上了詭異而病態的色彩。

而神壇前則有長長的雪白地毯蔓延到房間的儘頭,而地毯的兩側則是擺放著數量眾多的賓客席——

其中座無虛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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