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第一百九十章(2 / 2)

他感受到自己的意識和大腦被寒冷再次封存,變得麻木而混沌起來。

莫奕用力地眨眨眼,試圖讓自己清醒起來,但是效果確是微乎其微,他的聲音低的仿佛隻是一聲被風聲迅速吞噬的歎息,在聞宸的耳邊緩慢而艱難地地說道:“如果……你,你真的想讓我好受些的話,其實,簡,簡單的擁抱,就好了……”

聞宸死死地咬住牙關,緩緩地將莫奕放倒在床上,用被鮮血染紅的被褥裡三層外三層地將他裹住,然後再將被裹的嚴嚴實實的莫奕攬入自己的懷中,那種滴水不漏的保護姿態仿佛要試圖將莫奕深深地嵌入自己的骨髓,融入自己的血肉,絲毫不剩地拆吃入腹一樣——但是他手臂的力量卻輕的似乎是在擁抱著什麼易碎的物品,僅僅是最輕微的碰撞也能令懷中的存在瞬間支離破碎。

他麵無表情地凝視著不遠處,神情陰鬱而沉默,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淺灰色的眼眸內仿佛在無聲地燃燒著永世騰躍的野火,不將一切吞噬殆儘不罷休。

一定……

·

莫奕在半夢半醒之間顛倒著,眼前被寒冷凍出了光怪陸離的詭異光景,他的牙齒微微打著顫,但是深處的意識卻仍然在清醒著倒數著時間,計算著一分一秒的流逝,但是這三個小時卻變得格外的漫長,仿佛三百年都沒有結束一般。

他在被子下方艱難地挪動手指,將那枚沉甸甸的戒指掏了出來,心中昏昏沉沉地想到:

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可乾……於其浪費時間,倒不如……

就這樣模模糊糊地想著,莫奕用顫抖的手指緩緩地將那枚戒指套在了自己的無名指上,由於意識並不算清醒,套了好幾次都沒有對準,終於,他找準了位置,將那枚紅寶石戒指緩緩地順著手指的關節推了下去,恰到好處地扣在了自己的指根處。

他緩緩地眨了眨眼,感受到自己的意識仿佛受到寒冷的感召似的,無聲地沉入寒冷的冰湖下……緊接著,心臟毫無預兆地驟然緊縮,仿佛意識被瞬間拉回現實世界中一般,令他的血壓和心跳瞬間升高,失重的感覺令他的大腦瞬間清醒過來。

雖然依舊能夠感受到寒冷,但是卻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嚴酷了,仿佛是隔著一層單薄的玻璃侵入進來似的,而這種溫度對於已經習慣嚴寒的莫奕來說已經是小兒科了。

莫奕有些遲鈍地眨眨眼,被寒冷朦朧的視線清晰起來,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然是站著的。

他正獨自孤零零地站在側廳裡。

冰冷猶如石窖的房間裡彌漫著使人喉嚨發癢的灰塵氣味,而更加熟悉的味道混雜其間,濃烈的甜香味仿佛是被驟然升騰的煙霧似的將莫奕周身的感官包圍起來,使他幾乎感到反射性的惡心和緊繃,那股甜膩的香味在這個副本裡仿佛死神瘦長漆黑的影子似的,如影隨行地跟在每一樁死亡和每一具屍體的背後,幾乎是不祥的代名詞。

甜膩而可怖的味道在空曠的房間內彌漫著,幾乎就像是活著的東西似的挑動著人的神經,洶湧而險惡地籠罩著深陷其中的每一個人。

莫奕皺起眉頭,低低地咳了咳,然後垂下頭顱看向自己手指上帶著的戒指——

金色的指環和鴿血色的紅寶石上還帶著凝固的血跡,在黯淡的燈光下看上去分外詭異,莫奕分不清是之前在床上的時候被染上去的,還是在這段“記憶”中固有的樣子。

而莫奕之所以認為這是“記憶”,那是因為現在呈現在自己眼前的側廳,絕對不是現在這個時間線上的景象——現在的側廳內雖然黯淡,但是卻已然亮著幾盞微弱的燈,將漆黑的大廳堪堪照亮些許,房間內空空蕩蕩,完全沒有之前莫奕來時看到的白影憧憧的詭異模樣,隻有孤零零的幾個家具在房間的中央,上麵被蒙著一層厚厚的白布,房間的一邊牆壁上是熟悉的那副熟悉的畫像。

上麵的顏色被細心描摹,栩栩如生,完全不是莫奕之前在第二個周目結束之後看到的那個僵硬而醜陋的樣子,但是即使如此,他仍舊能夠發現,整個畫像並沒有被完完全全地畫完,肖像畫的下半個部分仍舊沒有上色,但是,奇怪的是,畫像中女子頭顱和肩膀上的顏料已經開始乾涸了,隱隱有著開裂的跡象。

在地麵上,靜靜的放著一隻半枯萎的玫瑰花。

莫奕有些疑惑地皺起眉頭,稍稍退後幾步,然後轉身走向大廳中僅有的那幾個被白布蒙著的家具,用手指拽住白布的邊緣,緩緩地將上麵蓋著的布料扯了下來——

漆黑發亮的木料展現在自己的麵前。

莫奕心頭微微一跳。

白布下的“家具”,是一座棺木。

還沒有等他接下來做些什麼,就隻聽緊閉的大門外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

大門被拉開的聲音隨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