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林棲雁(1 / 2)

再嫁東宮 深碧色 16537 字 3個月前

番外二:林棲雁

夏日的雨總是突如其來,豆大的雨滴狠狠地砸下,將院中開得正豔的花摧殘得不成樣子。青靈想要冒雨去搭花棚來遮蔽,還未出回廊,就被自家主子給攔住了。

林棲雁倚在窗邊,平靜地看著自己原本精心照看的花被瓢潑大雨打得七零八落,風輕雲淡道:“彆去淋雨折騰了。”

青靈卻是不忍:“這可都是您當初親手摘種的啊,精心摘培,如今開得正好呢……”

林棲雁不為所動,默不作聲地看著屋簷下如珠串般落下的雨水。

青靈在廊下站著,左右為難,她知道自家主子近來心情不好,但卻又不知道如何寬慰。畢竟說來說去都是那些話,還無濟於事,她自己都覺著厭煩了,更何況主子?

青靈跟在林棲雁身邊多年,一直從長樂宮跟到宣平候府,眼見著她從最初的無憂無慮到如今的心事重重,常掛在臉上的笑都已經消失不見。

她很想為主子分憂,可如今這情形,卻的確是幫不上忙的。

畢竟會到如今境地,說來說去,不過是侯夫人嫌棄林棲雁至今未有子嗣,故而百般為難。

三年前,宣平候世子聶辰安求娶林棲雁,許以“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兩人自少時相識,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兩情相悅,最後由太後出麵賜婚,成就了一段佳話。

侯夫人一早是屬意娘家的侄女嫁來當兒媳,可終究拗不過世子,再加上娘家家世一般,而林棲雁有太後義女的身份,又是明英郡主,與侯府算得上是門當戶對,最後還是讓了步。

起初,她對林棲雁倒也算得上是和善,可眼見著婚後許久仍舊無所出之時,便漸漸地開始不耐煩起來,想方設法地給兒子房中塞美人。

到如今婆媳二人見麵全靠粉飾太平,怕是下一步就要撕破臉了。

聶辰安倒仍舊是十分喜愛林棲雁,但另一邊卻是孝道,他夾在母親與夫人中間,也可謂是左右為難。

若是旁的事情,太後還能出麵維護,可偏偏是這種緣由,就算是向來護短的樂央長公主都不好插手,隻能想方設法地尋良醫和各種方子來,給林棲雁調理身體。

“傻站著做什麼?”林棲雁敲了敲窗欞,示意青靈回神,“哪怕一時經雨摧折,明年春來仍舊花發,倒也不必為此惆悵。”

青靈為之悵然的實則是林棲雁的事,但也不好說出口,隻能由著她誤會:“夫人說得不錯。”

林棲雁倚在窗邊看了許久,雨勢漸收後,小廚房那邊也將方才煎好的藥送了過來。

白瓷碗中盛著黑漆漆的湯藥,也不知其中究竟都用了什麼藥材,隻湊近些聞到味道,便讓人莫名覺著反胃。青靈接過藥來送到了林棲雁手邊,又讓小丫鬟拿了蜜餞來備著。

這藥是用來調理身體的,大半年來換了好幾次方子,林棲雁雖不喜,但也都捏著鼻子喝了,可如今卻並不見動彈。

“夫人……”青靈小聲道,“這藥還是要趁熱喝,若是涼了就不好了。”

林棲雁將目光從院中收了回來,瞥了眼那漆黑的藥汁,強忍著反胃

的感覺開口道:“端走,我不喝了。”

青靈驚訝道:“這怎麼能行?”

若是不肯喝藥調理身子,始終懷不上身孕,該如何是好?

“怎麼不行?我的事情難道自己還做不了主嗎?”林棲雁抬了抬手,示意她快些將藥端走,又吩咐道,“給我收拾行李,讓人安排車馬,我要去慈恩寺彆院小住幾日。”

她實在是厭煩了這府中的事情,再在這裡留著,仿佛都要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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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靈跟在林棲雁身邊數年,知道她平素裡雖是個好說話的,但若是一旦拿定了主意,旁人再說什麼都沒用。猶豫片刻後,也隻能依言照辦。

這府中許多事,林棲雁也不能甩手就走,便在第二日給侯夫人請安的時候提了此事。

侯夫人眉頭皺了起來,但卻並沒回答,端著茶盞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方才說道:“好好的,怎麼想起來往慈恩寺去?”

“樂央長公主再三相邀,我便應了下來。”林棲雁麵不改色地扯了個謊,將事情都推到了樂央頭上。

侯夫人又豈會不知道她與樂央的關係,不動聲色地磨了磨牙,原本想要譏諷一二,可轉念一想又應了下來:“既是如此,那你就去吧。”

及至林棲雁離開後,她向著身旁的嬤嬤笑道:“她在家中,安兒總是拉不下臉麵,如今倒是個機會。”

嬤嬤會意,連忙道:“奴婢這就去安排。”

林棲雁多少也能猜到,自己若是離開府中會發生什麼,但她卻是什麼都不願想了,上了往慈恩寺的馬車後,方才讓人去給樂央遞了消息。

林棲雁原本隻是想要樂央替自己圓個謊,回頭彆說漏嘴了就行,可樂央知曉此事後卻是也令人備了馬車,直接往慈恩寺彆院來了。

如今正是盛夏,可山中卻格外清涼,不必像在家中那般靠著冰盆解暑。

樂央到時,林棲雁正在樹下的躺椅上閉目養神,眼上蒙了層帕子,聽到動靜之後懶懶地問了句:“誰來了?”

“是我。”樂央搶在青靈之前開了口。

林棲雁聽出她的聲音來,扯下帕子,無奈地笑道:“你怎麼還特地過來了?”

“我在家中也沒什麼事,早就想著到這邊來住上幾日,可巧咱們心有靈犀,自然是要來陪陪你的。”樂央在她身旁坐了,頓了頓後,方才遲疑道,“倒是你,怎麼突然想起到這邊來了?就你婆母那個樣子,你若是不在家中,她說不定要作什麼妖呢。”

“由她去吧,我是懶得管了。”林棲雁淡淡地說了句,轉而又笑道,“既是出來散心,就不提這掃興的事了。”

林棲雁原本隻是想要小住幾日,可這山間清淨的日子實在是太舒心,以至於她壓根不想回侯府去,一拖再拖,最後竟在山中住了快半月,直到聶辰安親自來尋。

“這山間究竟有什麼好的,竟讓你樂不思蜀。吃了這麼久的素齋飯還沒膩嗎?”聶辰安笑道,“我給你帶了最愛吃的糕點,也讓家中廚子特地備了一桌好菜,快隨我回去吧。”

他是京中有名的俊俏公子,待她又格外溫柔,林棲雁就算心中有不甘,思及多年舊

情也難免會心軟,點頭應了下來。

在回去的馬車上,聶辰安堪稱是無微不至地問了許多,林棲雁一一答了,能看出來他笑容之下藏著的心虛,隻是並未戳穿。

及至馬車進了京城之後,便熱鬨不少,一路上陸續能聽到叫賣聲。

聶辰安沉默了片刻,終於還是硬著頭皮開了口:“我……我聽從母親的意思,收了位侍妾在房中。”說完,他又忙不迭地補充道:“但我對她並沒任何感情,隻不過是酒醉之後,認錯了人。阿雁,你若是不願意的話,我回去之後便將她遣走……”

林棲雁一早就料到此事,到如今心中雖多少有些失落,但卻並不會因此生氣。她平靜地看著聶辰安,甚至還笑了笑:“你既已經碰了她,便收在房中,好好對待吧。”

她越是這樣,聶辰安就越是愧疚:“阿雁,我有負當年的承諾,是我對不住你。等那侍妾懷上身孕生下孩子後,你將孩子抱到自己房中撫養,屆時我會給她一筆銀錢打發她離開的。”

聶辰安被設計酒後亂|性,第二日醒來後,幾乎都要氣炸了,可最後鬨了一通後卻還是無奈聽從了母親的意思,畢竟他身為侯府世子,總不能一直沒有子嗣。

可他也知道自己有負林棲雁,這些日子思來想去,最終想出這麼個折中的法子。

“不必如此。既然已經給了人姑娘名分,就善待吧。”林棲雁撫了撫衣袖,輕聲道,“我知道你的難處,也不會因此怪你。”

她先前就已經猜到侯夫人的打算,可仍舊選擇了離開,便相當於是默認了此事,如今自然不會哭哭啼啼地指責聶辰安。

“我厭倦了每日喝藥,仿佛活著就隻剩這麼一件事,”林棲雁自嘲地笑了聲,“這種事情時也命也,不必強求。㈨<ahref=htt<a href=" target="_blank">♂舊時光文:學</a>㈨♂請來舊時光文:學: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聶辰安看著她這模樣,隻覺著心如刀割,將人抱在了懷中,承諾道:“阿雁,如今是迫不得已,可我心中從始至終都隻有你一人,絕不會變。”

林棲雁輕輕地攥著他的衣袖,垂眼笑道:“好。”

她讓步之後,侯夫人便又趁勢給聶辰安房中塞了個侍妾,林棲雁得知之後也不過一笑置之,連看都懶得去看。

興許是因為愧疚的緣故,聶辰安很少往侍妾房中去,待她愈發溫柔,隔三差五便會送些禮物過來。

林棲雁不再強迫自己灌下各種稀奇古怪的藥,侯夫人也不像先前那般橫挑鼻子豎挑眼,日子較之先前,竟然輕鬆不少。

她接受了這件事,甚至覺著一直這樣下去也不錯。

然而事情並不總是儘如人願,那兩位侍妾陸續懷有身孕之後,便不似先前那般消停了,彼此間勾心鬥角也就算了,有時還會鬨到林棲雁這裡來。

再加上,侯夫人將自己那侄女接到了府中來住,一時間就更是熱鬨了。

早年侯夫人曾經想過讓聶辰安娶這侄女,可後來沒能拗過,再加上娘家出了喪事,侄女需得守孝,便一直蹉跎至今。如今眼見著出了喪期,她就將侄女給接到侯府來。

這位薛姑娘如今年歲也不小,按理說早該定了親事,等到出了喪期便能成親,可卻始終未見動靜,

如今更是到了侯府來……這其中的意思,可謂是耐人尋味了。

“實在是欺人太甚,”青靈這些日子存了不少氣,偶然見著那位薛姑娘同世子推拉不清,思來想去,還是忍不住同林棲雁抱怨,“您已經讓步,房中添了兩位侍妾,還都懷了身孕。如今這位薛表妹又算是什麼?”

薛表妹那些侍女提上來的侍妾不同,以她的身份大可以挑個次一點的人家去當正妻,可偏要到侯府來,無非就是想要仗著侯夫人的喜愛同林棲雁爭一爭。

名份上雖比不過,可若是將來能生下個兒子,就說不準會如何了。

見林棲雁沉默不語,青靈又道:“您可不能再讓步了,她可不是好拿捏的人。⑴<ahref=h<a href=" target="_blank">♂舊時光文#學</a>_⑴♂請來舊時光文#學#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這邊正說著,外邊又有丫鬟來遞話,說是兩位侍妾又起了爭執,如今正各自抹淚要見世子。

“這都成什麼了?”青靈聽得愈發心頭火氣,可見林棲雁仍舊八風不動的,無奈道,“您在旁的事情上殺伐決斷,怎麼在此事上由著她們鬨?”

林棲雁先前雖也是個好說話的,但卻絕不會無底線地遷就,更不會像如今這般,青靈著實想不明白怎麼會成這樣?

“她們既是要見世子,那就替她們傳話去,來我這裡說什麼?”林棲雁將手中的書翻了一頁。

“夫人,您若是再這麼放縱下去,長此以往,她們怕是都要覺著您是個軟弱可欺的了……”

青靈在她耳邊反複念叨著,林棲雁聽得頭都大了,手上的書更是看不下去,隻得扔在一旁:“這就去管,饒了我的耳朵吧。”

林棲雁說著要管,但卻並沒去見那兩位侍妾,而是先到書房去尋聶辰安。

可說來也巧,她才到書房門口,外邊伺候的小廝便先咳了聲,而後陪笑道:“夫人怎麼來了?”

林棲雁停住腳步,似笑非笑地看向這耍小聰明的小廝,突然發現青靈說得沒錯,興許是自己近來太過和善的緣故,如今府中的人都要當她軟弱可欺了。

她雖不愛勾心鬥角,可到底是在宮中長大的人,這些年來什麼沒見過?又豈會看不出來這小廝是想要提醒裡邊的人?

青靈也變了臉色,冷笑道:“怎麼,夫人為何來還要向你解釋不成?府中何時有這規矩了?”

那小廝連聲道“不敢”,向林棲雁請罪。

林棲雁瞥了他一眼,正欲說話,書房的門便從裡邊打開了,聶辰安隨之露了麵:“阿雁,這是怎麼了?”

“世子何必明知故問?”林棲雁懶得同他裝傻充愣,直接問道,“怎麼,書房中有什麼我看不得的?”

聶辰安臉色微變,隨後將門大敞開來,解釋道:“母親讓薛姑娘來給我送東西,並沒什麼看不得的,隻是怕你誤會……”

他上前來想要拉林棲雁的手,卻被拂開來,林棲雁冷聲道:“你那兩位侍妾又在鬨,世子若是得了閒,便去調解一二吧,今後也不要再讓人拿這些事來煩我。”

說完,便帶著青靈離開了。

林棲雁一言不發地回了房中,她看起來倒還算是平靜,但青靈卻是已經要氣得發抖了,心中存著許多話,偏偏又不敢在

這時候說,生怕是給林棲雁的傷口上撒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