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畢翼：這個白癡！！
他大步走過去,少女貌似有幾分錯愕，比畢翼想象中的情況要好，她沒發現不對,隻是笑著說：“你是先極的哥哥,先子陌吧,我聽他說過你。”
“啊？”被揭穿的耿鐘肩上搭上了一隻手,畢翼用力,旁邊的人頓時閉上嘴巴不敢吭聲。
“我們隊長最近和弟弟鬨脾氣了，您可莫怪。”畢翼本著多說多錯的原則，很快把耿鐘帶走。
他們沒發現身後少女眼裡的笑意變得詭秘莫測。
看來先極沒有和“先子陌”他們串好口供呢。
步音的身形消失在人群中,如同一道影子跟著他們，看著他們回了暫居地——和先極碰頭。
少女站在沒有被修複完的殘破牆壁陰影中,注視著先極。步音聽見耿鐘扮演的“先子陌”輕輕喊了一聲先極老大,她聽見畢翼慎重地將巧合遇上她的一言一行告知。
她看見那個騙了自己太久的男人怔了一瞬後，臉色大變，不假思索地朝這個方向看來。
沒想著躲藏，步音隻是看著他跑過來,神情倉皇和脆弱混合，荒謬到可笑。她也就真的笑了,她伸出手，第一次主動去調動自己體內最大的力量。
【對象先極,異能逆行無效化完成】
【對象先極，精神力無效化……失敗】
【對象先極,精神力無效化……失敗】
少女唇角的笑容寡淡，一片星海漸漸從她眼底彌漫至整個瞳孔,其正中有一顆璀璨的星星流轉。
【對象先極，精神力無效化……進度5%】
先極感覺到了什麼,瞳孔驟縮。他的動作依舊毫無遲疑，奔向周圍空氣都扭曲的步音。--
畢翼牙根都在發抖，他一把將耿鐘拉到自己身後，全身都叫囂著逃跑和恐懼，仿佛一方此間世界不該容納的存在降臨。他打開自己的第六感異能，整個人如遭重擊，五官溢出血液，耿鐘背著他飛速撤退，畢翼口裡含著血大喊：“先極！回來！她想殺了你！”
“她想殺了你！”
不，不能走，不能逃。
哪怕從小陪伴的精神力在不斷被未知的力量抹去，他也沒有退縮。先極麵對少女漠然到平靜的眼神，指尖和心尖都在顫抖。他曾經設想過這種場景，遠不及親自麵臨的痛苦。
【對象先極，精神力無效化進度20%】
眼見男人越來越近，少女無動於衷地加大了能力的輸出。不斷被消耗的異能，也在不斷被補充著。
【對象先極，浮力無效化完成】
【對象先極，地磁力無效化完成】
不過是幾秒能夠趕到的距離，先極硬生生跪在了地上，他的精神力大幅受創，右眼珠中殷紅的色彩滾滾落下，他抬頭，在一片眩暈的色彩中執著地盯著某個方向。
“音音……”含著血沫滾動的喉結，如同抓住懸崖邊沿不肯放
手的野獸，“你聽我解釋。”
“噓，我暫時不想聽見你的聲音，”步音的食指靠在下唇，“那會讓我覺得有些惡心。”
“你不用說，我替你說，”少女昂著下巴，冷冷地垂眸睨著狼狽下跪的男人，“從來沒有先極這個人。”
她一步一步踏到陽光下，走到男人身前，周身翻滾扭曲的氣息擴散，彎下腰，戴著白色手套的指尖掐住先極下巴。
“因為，先極就是先子陌。”
“先子陌就是先極。”
【對象先極，精神力無效化進度50%】
她笑。
“真是不錯的演技，先子陌，我差點都被你騙過去了。”
不是這樣的。
“音……”
步音猛地掐住他脖子：“我說過了，不要說話。”
她的語氣輕飄飄：“仔細回想起來，明明前世沒有你這個人，這一世突然就出現了，是我太過相信自己的判斷。”
劇情番外也說了，隻有先極一人跟著星空核心降臨到地球上，她怎麼忽視了呢。
【對象先極，精神力無效化進度79%】
“先子陌，你的精神力沒了，你會怎麼樣？”
少女瞳孔中的惡意直接明了。
她無視了畢翼耿鐘喊來的求援，無視天空漸漸出現的黑洞，無視不斷震動的耳麥：“會瘋嗎？會死嗎？很痛苦吧？”
先極有能夠抗爭的餘力，他知道將自己的精神力化為刀能輕而易舉地刺入敵人大腦。很快，永遠比敵人想象中的快。
……她不是敵人。
本該是站在無數人類之上的外星存在，心跳被一個人類少女把控著。先極專注地注視著步音，即使受傷的虹膜中顯出的景象是混亂的色塊，這一刻甚至是病態的滿足和奢求融為一體。她這一瞬間的情緒和思考隻會屬於他，她在看著他，而不是其他礙眼的生命體。
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少女的側臉，被拍開也不在意，隻是吃力從舌尖擠出一句苦澀和悲哀融合的話：“會瘋……會死……很痛苦。”
如你所願，你會不會開心點。
少女燦爛一笑：“那就好。”
【對象先極，精神力無效化進度91%】
“殿下！——”
古怪口音的華國語言從身後高空急速靠近，狂風烈烈吹起她的長發，身後殺意如刀，步音不為所動，反身一轉將傷痕累累的先極暴|露。
穿著奇怪
鎧甲從天上跳下的幾人連忙收住力道，冷冰冰看著挾持先極的少女：“放開我們殿下！”
步音目光淡淡掃過他們脖子間發出地球語言的翻譯器，陌生的鎧甲和陌生的技能，還有那個突然出現的黑洞和幾艘蓄勢待發的宇宙戰艦。
少女的指尖動了動。
【對象先極，精神力無效化進度95%】
對麵幾人收到了什麼訊息，氣息更加敵意混亂。一道平穩溫潤的男聲從上方的主戰艦中傳出：“</p我們本著‘和平’、‘友好’的基本準則，希望能和您談談。”
特地咬字加重了啊。
看來她動一點手腳對麵都有神奇的手段檢測到。
少女環視漸漸騷動的基地，鬆了手，退後幾步：“當然。”
瞧著先極第一時間被那幾個“機甲人”帶走，她麵無表情，長睫垂下一片陰影。
因為她想殺了男主，所以本該幾年後找過來的外星戰艦提前出現了？
真是……令人不爽呢。
眼瞳中的星空核心閃爍，少女閉上眼睛平緩情緒，再睜開時雙瞳的琥珀一如從前般純淨淺淡。
【死亡無效化進度51%】
消耗太大，漲了這麼多……
“姐姐！你沒事吧！”步淼淼和一群人圍住了步音，不著痕跡帶著她後退，遠離漂浮在半空的戰艦。
“我沒事，不用擔心。”她看著戰艦上垂落的懸梯，是一種無聲的邀請。
步音看了看周圍，失笑地發現這個時候，她身邊最能擔負的，還是喵喵。
把步淼淼帶到一邊，在其他人若有若無的關切視線中隔絕了聲音的傳播，捧住她的臉：“喵喵，你聽姐姐說……”
“不！我不聽！”步淼淼反應極大，她第一次拉下步音的手，圓溜溜的眼睛憤憤而不安，“每次姐姐你這樣說都沒有好事！”
“……喵喵。”
意識到自己居然凶了姐姐，步淼淼有些無措地抓住她的手，狗狗眼裡有一絲哀求：“姐姐，有什麼事，我們回家說，彆在這裡。”
“不，”步音捂住妹妹快要哭出來的眼睛，歎息應該讓她晚些學習直覺係能力，“喵喵，這裡很多人看著你，不要哭。”
“我沒時間回去告訴你，你還記得姐姐說過的末世來源嗎？”星空核心，所有宇宙種族都想得到的東西。
“先極不是地球人，他是跟著星空核心來的，他的太空艦隊也來了，我現在要上去和他們談判，你聽我說，”步音用了力，不讓步淼淼使勁掰開她捂住眼睛的手，“如果我下來了當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我兩個小時之內沒下來，你組織所有人躲到地下的庇護所去，至少一周後再出來……”
“不要我不要！”步淼淼哭著大喊，“姐姐你為什麼總是一個人衝上去！他們要談判我去就好了！你彆去！你彆去！”
“小笨蛋，你去的話地球才是真的完蛋了。”步音親了親自己的手背，溫柔地笑，“那麼慌做什麼，我又不是去送死
，姐姐的異能那麼強，大不了把存在感消了，他們都找不到我。”
步淼淼猶疑地哽咽著：“可、可是，那為什麼我們要躲起來？”
“唉，你什麼時候能聰明點，我能保住自己，可沒辦法看顧到你們，所以要你們躲起來，彆成了我的軟肋啊。”
步音慶幸沒有聲音和喵喵淚汪汪的視線，其他人頂多是看見她張牙舞爪大吵大鬨，像是兩人不合而不是一場悲歡離彆。
她也沒有騙步淼淼，談
得攏就是友軍，談不攏……她就把戰艦拆了。
隻要星空核心在地球促進進化，等外星那邊再找過來，兩邊的形勢如何還不一定。
眼見步音孤身一人上了戰艦，基地的人都有些慌亂：“淼淼小姐，大小姐就這麼上去了？”
步淼淼深吸一口氣，她的眼淚早就逼回去了。內心重複幾遍“不要怯場不要怯場不要怯場”，把步音教導她的話說了，總而言之這批外星人是來接他們殿下的，先極就是那位殿下，未免地球人產生抵觸先來地球入鄉隨俗之類之類。
緊接著話音一轉，表示來的不一定就是支持友好合作的那一批，外星人也分好壞，我們也要防著他們來陰的……
當時看見步音快要殺掉的耿鐘欲言又止，可他此刻呐呐看著那戰艦也說不出話，甚至會想步音是不是早就知道老大是外星人才想要弄死他。
“完了完了，老大那麼慘，那些外星人會不會直接一氣之下滅了地球啊……”
他們之中的智囊畢翼重傷昏迷，沒人給他一個回答。
戰艦上，的確有人是這麼想的。
“殿下傷得這麼重，要我說直接滅了這些弱小的生物！！”
“不行。”
“白斐閣下！”
“殿下的命令，全麵和人類友好合作。”白斐想到強撐一口氣的殿下死死重複這句話，確認他不會傷害人類後，才陷入精神狂躁被推入治療艙，幽幽地歎氣。
他們在監測精神核心波動時察覺到不妙的變化，耗費了巨大能量強行突破時空降臨這片銀河，現在的能源根本不足他們回航。
那個人類女孩，也很危險。
正想著人就到了，白斐驚訝地看著她孤身一人上來，有幾分佩服。隨後的交談更是令這位極海帝國的上位者頭疼。他不擅長講條件，這個人類白的能說成黑的，一副光杆司令完全不怕的氣勢。
談了半天給白斐的感覺就是得寸進尺，對方甚至知道宇宙上有製約效應的合約，憋屈的他想到治療艙裡的殿下還不得不答應。白斐皮笑肉不笑留步音品嘗外星甜點。
少女搖搖頭拒絕，豎起兩根指頭擺了擺，用乾淨清澈的悅耳聲音道：“我和其他人說了，兩個小時沒下去就開戰。”
“兩個小時，你們能聽懂嗎？”
白斐身邊有一個年輕極海人沒忍住哼笑了聲，顯然不相信。白斐擰眉和少女對視，揮了揮手讓人去看看。穿著極海軍裝的士兵來去匆匆：“閣下，外麵的人類有些奇怪。”
具體哪些奇怪他卸了翻譯器說完，步音慢吞吞掃視著戰艦內部，好整以暇地瞟見那個年輕的極海人臉色微微青黑。
白斐不能再拖延時間，在心裡歎氣，為表重視親自送步音離開，結果就被忽悠進了對方的大本營。
白斐：“…………”
一旦他動用精神力查探，數個分布在他周圍的直覺係超強地球人就會若有所覺看過來。
白斐頭疼，領著幾個親衛扯皮一大堆後，離開
時臉都是僵的。
地球和外星的危機暫時解決，步音親眼看著戰艦離開，隻留下一隊親衛執行合約上的“幫助”條款。她以為他們是火急火燎帶著他們的殿下回主星救治，結果沒過幾個月就看見尚未痊愈的人。
步音看著站在瑰麗花牆外的男人，摸了摸撒嬌的毛絨絨頭，已經長大不少的小老虎戀戀不舍地離開。她走到花牆前，荊棘蠢蠢欲動地窺伺她嬌嫩的肌膚和奔騰的血液。
“你沒走？不怕我再殺你？”她恍然，一笑，“也是，按照合約，我不能動你。”
少女平靜淡然的視線不僅沒讓先極驚喜，乾澀和唇舌吐露出絕望的告白語：“對不起。”
“我是你的人偶。”
“我知道。”
“……我喜歡你。”
“我知道，”步音訝然的歪了歪頭，“你來就是說這個的嗎？”
她貌似善意地提醒：“比起這個，還是把自己的傷先治療好哦。”
輕巧的話在鮮血淋漓的心臟上肆意戳出新的傷口。
男人蒼白的容顏和少女嬌豔的麵容相對，他的唇色是淺淡的紫，就像當初的步音一樣：“你從沒給過我機會。”
每當我以為你在走向我，最後都會發現那隻是我自己給的錯覺。
“音音，”他微不可聞地帶上卑微的哀求，“你能不能好好看看我。”
“你看，你最令我討厭的一點就是沒有自知之明，我從沒同意過你叫我名字。”
男人變成銀白色的睫毛恍若降落的雪花，微微顫了顫。
“你是討厭我這點嗎？”
“不，我討厭你很多。”
隔著一道花牆，少女旋轉時揚起的曼妙裙擺，化為利劍。
“我討厭你曾經是我的東西，討厭你自以為是的欺騙，討厭你不識趣的消失在我眼中。”
“最討厭的，是你作為我的東西，去了其他人那裡。”
“不好意思，我這個人，可能就是有點毛病的。”她憂愁地撐著臉頰，“彆人碰了的東西，我就不想要了。”
不是我不給你信任，不給你機會，是你上輩子就浪費了。
“人生無二次。”男人眼底的死寂似乎令她心軟了，步音的眸光閃了閃，放柔語氣，“不過我也可以再給你一次。”
男人靜靜聽著她說話。
“這樣吧，如果你能找到星空核心交給我，我就給你一次機會，怎麼樣？”
星空核心。
眼見先極的眼底燃起了希望，迫不及待地離開，步音拍開妄圖貼上她的荊棘，緩緩露出一個笑。
你看，你騙我，我騙你，這樣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