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子墨分毫不知地搭著她尋著路。
他最先找到了一條小溪,觀察一番確定不是流經村子的那條後沿著溪邊走,上次他也是這般找到了人家。
走到溪邊,偶然看了一眼自己的倒影,看見自己身上隆重的新郎喜服倏地一僵。
他最外頭的大褂和頭上的冠早就丟棄在棺木中,現在仔細一想,這件事不單單是活葬這麼簡單。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測,一雙纖弱的手環過他的脖子,一道低幽惆悵的女音在他耳邊吹出森寒的冷氣:“怎麼不走了?”
尹子墨僵在了原地,曾無意閱覽過的誌怪從腦海中掠過,幾個詞也一晃而逝。
嫁衣,紅白喜事,嗩呐,棺木,活|葬。
他,這是被結了陰親!
手裡的匕首握緊,不敢妄動。內力能傷人,誰知能不能傷鬼。
尹子墨沒想到自己讀書數年,從不信什麼神鬼之談,隻恨當初發小去佛寺時沒跟著求一道平安福,現今給碰著了,也束手無策。
步音不知他心念流轉,看了眼正中的烈陽,明了:“你累了?那便歇一會兒吧。”
低低的女聲似乎包含不懷好意,一句累了讓書生心間閃過數個念頭,隱忍地閉了閉眼:“這位姑娘,不知你有何冤屈?能否告知在下?”
是了,話本中大多數厲鬼都是含冤而死,滿含不忿化為厲鬼。他解開她心結,是否能夠逃過一劫。
“你能看見我?”--
“不能,但是能聽見姑娘的話。”能感受到脖頸間的刺骨涼意。
那女鬼似乎因為他的話有所顧忌,尹子墨心間微鬆,哪知下一刻便聽見她道:“冤屈,我沒什麼冤屈。”
這是不願放過他了。
書生出塵的容貌哪怕衣裳微微散亂也不掩其風骨,他歎了口氣:“既是如此,在下也沒什麼好說的,要打要殺全憑姑娘心意了。”
步音趴在他肩頭,覺著這個人真是傻了吧唧的,她為什麼要殺他?真的要殺哪裡會說這麼多。他可是她長長久久的糧食,可不能死了。
“我為何要殺了你?”步音想了想芊芊(大奶奶)說的話,複述出來,“你是我夫君,我是要護著你的,你且寬心,我定把你養得肥肥美美。”才能不心虛地吸食。
這則消息比吃他還令人震驚,尹子墨臉色微沉,身子繃緊,甚至寧願自己是個食物:“姑娘,在下父母並不知曉,這等、這等事做不得數!”
嘖,吃他一口陽氣還要他父母同意。
少女眼裡浮現幾縷戾氣和不耐,思及芊芊說了一晚的囑咐,勉強把揍這個不聽話的食物的想法壓下去。
告訴自己。
食物是要寵的,食物是要寵的,食物是要寵的。
自己認下的食物,再麻煩也得寵著。
尹子墨耳邊沉默了很久,他聽見那女鬼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仿佛在忍著什麼:“行,那我們去見你父母便是,但在這期間,</p我吃你,你可不能不許,不然……”
這女鬼怎能這麼不知羞!
男人眼底劃過羞恥,耳根也微紅。他想著若是真的敢強|迫自己,哪怕自裁也不會從。
好在過了幾日,女鬼都毫無動靜,好像隻是嚇唬他。
尹子墨打定主意,帶她見父母是不可能見的,先去找楚刀他們,再暗暗探明哪裡有得道高僧。
在書生心裡隻是嚇唬人的女鬼正慢悠悠從他身上撕下一片陽氣來,塞進自己的嘴巴裡。
本來還想緩兩日再嘗嘗味道,結果這個食物太煩人,過幾個時辰總要問一句“在嗎?”。
在嗎?姑娘你在嗎?你還在嗎?
耐心實在不是很好的少女惡狠狠地嚼著陽氣,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不過還彆說,他身上的陽氣真好吃,比她以前吃的白蠟燭和供香美味多了。
吃完後,她終於體會到被太陽曬得暖洋洋的舒適感。
步音舔了下唇,心間鬱氣散去許多。她又伸出手,書生身上天道庇佑的金光對此視若無物,皙白的指尖穿過金光,毫無阻礙的撕了小咪咪陽氣。
一共吃了三縷,步音不再動了。她習慣克製自己的口腹之欲,再者這書生這幾天風餐露宿,至多吃了幾條小魚和果子,她也不大好意思吃太多,索性鬼吃不吃都不會餓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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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旁的鬼比照,步音不知其他鬼會不會怕這人身上的庇佑金光,反正她是不怕的,偶爾還親昵地去逗弄,金光也會纏上她的手指,和個小寵物一樣挨挨蹭蹭,比它跟著的主人在女鬼這兒得寵的多。
眼見尹子墨麵不改色吃下一個酸不拉幾的青澀果子,還是從猴子手裡搶來的。晾了他幾日的少女歎了口氣,從他肩頭飄起來。
好吧,靠主人養食物的時候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雞同鴨講
步音:夫君——一種人類食物的代稱
尹子墨:夫君——相公的同義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