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足夠小,也就能看見她的瞳孔極細微的縮小又放大,像是發現有趣東西的貓兒全神貫注的表情,唇角眉峰都是抱歉的笑意,可再他眼裡無限放大的情緒,怎麼都遮不住那幾分好奇和恍然。
不是小仙子,是小仙男啊。
搞清楚了性彆,步音足夠大,把端王的每一個舉動也看在眼裡。掌心裡的小家夥分外不喜歡也不習慣自己最初穿的這身灰色長裙。
裙子的材料和花朵的淺灰外衣相似,步音有偷偷掐過,確定是一樣的。說明小花仙出生後就是穿著這一套。
現在他不習慣,是因為剛新生不久麼?
想到在自己之前沒有人也不會有人飼養這個珍貴的小寶貝,步音骨頭裡都彌散出愉悅的氣息,除了端王看中的那套,她又指了幾套利落的或者華麗的。好在她忘了說男式的不要拿過來,否則不知何時才能找到符合掌心小人心意的衣服。
在喚人進來前,步音輕聲細語,詢問虛空合攏的雙掌裡的小東西:“小可愛,你有沒有名字?”
雖然公良五說沒有,小花仙自己不一定這麼認為。
“有。”
“何宴。”
步音訝然,王朝的王姓就是何,不過陛下慈悲,倒也沒下什麼禁口,凡間也有姓何的人家,何況這是一位不在世俗常理裡的小花仙。
“yan,是豔麗的豔?宴席的宴?”
她想著,何yan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端王大方告知姓名,一來知曉皇室真名的少,大多不以冠位也是以字稱之;二來,花仙之事太過神異,他不認為一個閨中小姐會將之聯想到王爺身上。
聽步音的猜測,他眼裡有極深的厭倦和諷刺:“是厭惡的厭。”
“……原來是樂而不厭的厭啊。”步音笑著,轉而又苦惱起來,“這個名字,我該怎麼稱呼呢……阿厭?”
端王的呼吸莫名一滯,再開口:“不要這麼叫我。”
再低沉的聲音,人太小,傳到少女耳裡都成了輕輕弱弱的撒嬌抱怨。她笑著:“多好聽啊,阿厭可以喚我阿音或者音音。”
小人皺眉,抱臂側身躲開她戳過來的指腹:“不知羞恥。”明知他是男性,還如此親昵動手動腳。
步音再碰,這一次直接被抱住了手指,小人抱著指頭的姿勢可愛又意外乖巧,可步音知道這小花仙心裡跟住了個厭世又冷冰冰的小老頭一樣。
她輕巧抽出手指,端王順勢放開,指尖摩挲。指甲蓋圓潤淺粉,指腹沒有一點繭子,就算抱著也不覺得粗糙,而是格外細膩。
端王意識到自己手心裡的繭子還在。
他換了衣服和發型,身體貌似仍是自己的。不過從太醫和其他人的話中得知,他在這邊後另一邊的身體不會消失,隻是沉睡。
有了上一次,王府的人短時間不會打擾。
“不想叫我的名字啊?”步音慢吞吞拖長聲音,慵懶撐著一邊下巴,何宴已經被她放在桌上了,不然待會兒有人進來看見她捧著一團空氣,多尷尬,“那~——叫聲主人來聽聽?”
“……”端王從未遭受過這種調戲和挑釁。
他理智還在,就是明白對方是故意的。
“步音。”
步音不驚訝他知道自己名字,可能是猜出來的,她的小花仙一看就很聰明,隻是……“我反悔了哦,現在隻想聽你叫我主人。”
端王用陰沉又幽深的瞳看著步音,意味不明的笑了下:“主人。”
“嗯,阿厭的聲音真好聽。”步音不為難氣呼呼(在她眼裡)的小花仙了,敲敲桌子,外頭得了信號的人魚貫而入。
老板娘抱起她看中的版式,步音又另外買了布料和針線。
回了府,紫茗清點一堆男式版樣,黃杏路過瞧見,走過來:“小姐出去就買了這些?”不是說去挑衣服,怎麼挑的都是男式的,瞧著也不是老爺的尺碼。
旁邊幫忙的橙香皺著小鼻子揚起小腦袋輕哼一笑:“現在不是黃杏姐當值啦!我才不告訴你!”
黃杏挑了下眉,這妮子還記著上次沒選她的事呢?真是小孩子的報複心。
紫茗拍了下橙香:“彆鬨,小姐還買了些料子、尺子和針線,說是要自己做。”
黃杏眼皮一跳,她家小姐除了偶爾繡花應付老師,可從沒親自做過衣服:“你……有沒有問是給誰做的?”
橙香嘀嘀咕咕:“除了老爺還能給誰啊?”
紫茗倒是臉色微變,提高速度清點完噠噠噠就回去了。
拿著各種大尺小尺琢磨的少女擰著眉,感覺比畫畫還難。
紫茗緩了緩氣息,溫聲試探:“老爺真是好福氣,小姐給做了衣服,夫人怕是要吃醋的。”
步音二話不說否認:“不是給爹做的。”
紫茗:“……”
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