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2 / 2)

直到嚴融的身影消失於拐角,程見渝低頭沉默幾秒,悶悶的說:“他已經說了,送了我一本書,又給我看了他寫的書評。”

江衍嗤笑,轉身走進房裡,聲音冷冽,“進來。”

他氣量大,不會為了程見渝和其他男人說幾句話就生氣,可方才程見渝對待嚴融的態度讓他氣血上湧,為什麼他從來沒有見過程見渝這樣如魚得水的一麵?

程見渝猶豫一下,下意識向後退,江衍直接一把握住他的手臂猛力的拽了進來,另隻手手關上了門,下一秒,程見渝後背抵著門後,肩胛骨撞的發疼,他一抬頭,江衍掐著他的兩頰,不由分手劈頭蓋臉的吻下來,由裡而外的品嘗一遍,程見渝半閉著眼睛,張開嘴乖乖的任由他親,但這還不能讓江衍消火,他蠻橫的咬了他的唇角一口,氣息低沉。

“大晚上誰敲你門你都開?送書?我看他是想給你送花。”江衍冷笑一聲,指腹抹了抹程見渝嘴角的淡淡的血跡,“見渝,嚴老師,叫的真親熱。”

程見渝深吸一口氣,壓了壓氣息,神色淡如水,“他有男朋友了。”

言下之意他和嚴融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早他媽分手了。”江衍剛才激烈的情緒漸漸平穩,拍了拍程見渝的臉,冰冷的威脅,“再給他開門,你試試看,我讓你以後再也下不了床。”

沒有以後了,程見渝心裡歎一句,江衍鬆開他,意猶未儘的舔了舔嘴唇,程見渝身上不知是洗發水還是沐浴液的甜香味鑽進鼻子裡,他湊過去頸窩聞了聞,嗓音微啞,“你怎麼這麼香?”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兩種截然相反情緒轉換有多快。

程見渝呼吸一滯,小腿堪堪發軟,向後仰了仰,拉開兩人的距離,江衍察覺到他的緊繃,改而捏了捏他柔軟的耳垂,坐在了沙發上,“今晚不做了,你把電視打開。”

程見渝如釋重負,摁了電視開關,江衍撈起遙控器,調到影搜索頻道,輸入“夏末事故”。

搜索。

金色的龍標和音樂響起,程見渝怔了一下,久違的音樂和畫麵載入眼簾,編劇程見渝的名字緊隨導演之後,淺金色的字在漆黑的雨夜的畫麵裡尤為顯眼。

他薄薄的眼皮顫了顫,隨即輕輕笑了,收攏膝蓋爬上了沙發,像小奶貓一樣鑽到江衍的懷裡,沙發上躺兩個男人稍顯逼仄,他稍微一動就會掉下去,握著江衍的手臂主動搭在腰上,給自己加個保護杠,“我睡了,你看吧。”

江衍沒理他,文藝片的電影節奏緩慢,足足放了兩個小時,結束已近深夜,四下萬籟俱寂,隻餘海潮起伏的拍打聲。

電影的選材獨特,全片的氛圍壓抑隱忍,從暑假最後一天一件小事,引出一樁青少年殺人案,構造精妙,渾然天成。

電影的結尾,男主角青澀乾淨的臉,站在磅礴大雨裡,雨水吹掉臉上的血痕,他抬起頭,麵無表情的看著鏡頭,美麗的青春總令人震撼,意味深長,也同樣短暫。

難怪能得到嚴融另眼相看。

膝蓋上的小腦袋呼吸聲綿長均勻,暈黃的燈光為他蒙上一層金色的薄紗,恬靜溫柔,他低下頭看了幾秒,心口猛的抽了一下,像有什麼東西騷動。

他把這歸結於欲求不滿的躁動。

他沒想過談戀愛,和程見渝開始是個意外,他睡過的人,像烙上了印,彆人不能再蓋第二個章,索性用戀愛的關係捆在身邊,來解決這個年齡段高峰的生理需求,程見渝的漂亮懂事,百依百順,讓他的日子過的很順心

程見渝是他的所有物,從頭發到腳尖,每一寸皮膚,每一滴血,每一個神情,都是屬於他的,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

江衍對程見渝唯有一個要求,做名為江衍的獨/裁王國的忠誠信徒,他們可以安然無恙,這樣過一輩子。

還不夠好嗎?

他拍了拍程見渝的臉,低聲說:“你這麼離不開我,那就允許你在我身邊。”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程見渝回到自己房間洗漱,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找大家核對活動流程。

今天分頭行動,按照抽簽的結果兵分兩路,一路去參觀文南島的曆史文化博物館,一路則是體驗亞洲最高的高空跳傘,高度達到4300多米,兩者都是文南島旅遊必備項目。

文南島的早飯和午飯沒什麼不同,一水的高熱量食物,大家匆匆吃了早餐,開始抽簽分組。

江衍和孔雪鬆還有童星組去跳傘,程見渝和其餘三個人一同去參觀博物館。

博物館嚴融去過一次,這回一馬當先的帶路,充當臨時導遊,文南島是信仰佛教的宗教國家,博物館修的氣勢輝煌,為了營造獨特的神秘感,全館沒有自然采光,隻有一盞盞幽藍的吊燈,訴說著沉重的曆史故事。

嚴融知識淵博,侃侃而談,“傳說當年文南國王逃難至此,偶入一寺廟,見到了一尊相貌醜陋的菩薩相,令其屬下將菩薩相搬至屋外,不料途中一塊鐵殼掉下來,露出金光閃閃的全身,此後文南國王憑借這座菩薩相否極泰來……”

他聲音緩慢,娓娓道來,聽的老夫少妻的組合津津有味,時不時問他幾句,嚴融一一作答,他回過頭,程見渝走在幾人身後,清俊乾淨,和昨天冷淡的表情沒什麼兩樣,襯著博物館涼颼颼的冷氣,看著更冷冽了。

嚴融停下腳步,笑著遞話:“見渝,你覺得這個故事是真是假?”

“假的。”程見渝不假思索,走到他身旁,看著櫥窗裡菩薩相的碎片,慢條斯理的說:“菩薩相是文南國王提前安排的,為了東山再起,假裝自己是佛祖派遣的使者,以此招攬人心。”

另外兩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嚴融朝他露出一個溫雅的笑容,“這是傳說中的另一個版本,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程見渝“嗯”了一聲,彆開視線,看著櫥窗裡的文物。

“昨晚沒給你添麻煩吧?”嚴融關了麥,放慢腳步。

程見渝瞥他一眼,搖了搖頭,嚴融心裡愧疚,昨天他並不是第一次見到程見渝,這要追溯五年前的滬市電影節,他是特邀評委,看到過程見渝檔案裡的證件照。

小小的一寸照裡,文如其人,青年沉靜少言,神清骨秀,本應是很好的長相,眉目之間卻儘是死氣沉沉,看著比現在更難接觸,至少,現在的程見渝身上是有生氣的。

但嚴融並不樂意再昨天的場合見到程見渝,他的設想裡,像程見渝這樣的長相,這樣的本事,他們再見應該是一次盛大的頒獎晚宴上,觥籌交錯,朝氣蓬勃的青年站在花團錦簇裡,意氣風發的談笑隨心,落拓的發表感謝程詞。

程見渝現在這樣,沒什麼不好,但他這樣的人,應該過的更好。

而不是明珠蒙塵,暴殄天物。

這時,恰巧走到出口,一條漆黑的長走廊呈現在幾人麵前,牆壁上仿古的壁燈早就沒了油,卻一直沒任修繕。

程見渝的鞋停在地板上光亮的圓弧,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站在光亮的範圍裡,嚴融沒有聽到腳步聲,扭過脖子,看著他的樣子,“怎麼了?”

他腦子裡快速轉了個彎,“你不會怕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