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2 / 2)

程見渝一言不發,靜靜看著電梯下行數字,宋應非臉皮頗為結實,熟視無睹程見渝的冷淡,“嫂子,你和江衍真的分手了嗎?不考慮複合了?”

“嗯,是。”程見渝簡短回答他,出了電梯,從口袋摸出車鑰匙,大步向前走去。

宋應非如釋重負,心道‘江衍,不怪兄弟不是人,隻怪嫂子太迷人’,他放緩步履跟了上去,毛遂自薦,“嫂子,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程見渝邊走,邊脫了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頭也不回的說:“我們不熟,不了解你,你要想談心,該去找江衍。”

“程見渝,我能叫你見渝嗎?”宋應非非常執著。

陌生的稱呼讓程見渝腳步停頓,餘光裡停的一輛黑色阿斯頓馬丁有些眼熟,他回頭瞥了宋應非一眼,能和江衍做朋友,長相和家室都很優秀,沉靜目光在宋應非身上停駐幾秒,“稱呼而已,都可以。”

宋應非走近一步,拉近兩人距離,呼吸有些急促,“見渝,我覺得你特彆迷人……”

話音剛落,果不其然,阿斯頓馬丁車駕駛座門推開,江衍靠在駕駛椅,一條大長腿落地,一手拿著打火機點煙,側過頭吸燃,冰冷的視線掠過宋應非,停在程見渝身上,一字一頓,“走了,回家。”

宋應非沒想到他在這裡,頭皮發麻,臉上神色難看,解釋道:“你彆誤會,是我單方麵的意思,我想把我的心意告訴他。”

程見渝紋絲不動,從臂彎裡的西裝摸出車鑰匙,毫不猶豫轉身向前走。

江衍怔愣,死死盯著他絕情的背影,穿西裝那麼漂亮,可他從來沒見過。稱兄道弟那麼多年的人,背地裡覬覦他的人,還敢說心意,要不是程見渝還在這裡,他要讓宋應非好好見識見識什麼是心意。

他更氣的是程見渝連他看都懶得看一眼,卻和宋應非說說笑笑,宋應非他媽的算個什麼東西?

江衍長腿邁下車,隨手撂掉燃燒的煙頭,大步流星追了上去,程見渝伸手正要拉開車門,耳旁一陣疾風,他下意識回頭,被頂在了車門上,江衍高大結實的身軀壓住他,那雙本就凶相偏生的眼睛死死居高臨下看著他,從牙縫裡吐出三個字,“程見渝。”

程見渝掀起眼皮,淡定看他,“你放開我,我要回家了。”

江衍視線描繪著他的臉,壓抑爆裂的情緒,深吸一口氣,喉結距離滾動著,“回我家,我會記得你海鮮過敏,會記得你生日,不和周覺青有任何接觸,你彆生氣了。”

程見渝皺皺眉,江衍身上酒味鑽進鼻子裡,認真的說:“我沒有和你生過氣,還有我們分手了,你同意過,不要出爾反爾。”

江衍的熱血快速上湧,脖頸的血管因充血輕微跳躍,貴為天之驕子,當著宋應非的麵,被程見渝這樣拒絕,氣的他肺快要炸開了,他掐住程見渝兩頰,強迫他抬起頭,用力堵住他的嘴,讓那些不願聽見的話全都消失。

程見渝在這個衝動凶悍的吻裡難以呼吸,手臂推搡著江衍的肩膀,江衍兩手握住他的手腕,撈起來舉高壓在車頂上,更加變本加利的掠奪疆土。

“江衍,你冷靜一點!”宋應非眼睜睜看著他兩激情如火,實在是看不下去程見渝被欺負,衝上去握住江衍的手臂製止。

這個動作恰如火上澆油,推波助瀾,他轉過身甩開宋應非的拉扯,大步走過去,兩手扣住他的肩膀猛烈摜在旁邊一輛車門上,碰撞出劇烈的響動,在空曠的停車場來回遊蕩。

宋應非後腦勺磕到車門縫,頓時兩眼發黑,江衍狠厲陰沉的臉逼近他,一瞬不瞬盯著他的眼睛,寒聲道:“你給我滾,彆再讓我看見你。”

程見渝獲得呼吸權利,邊調整呼吸邊掰過倒車鏡,果然,嘴角破了皮,他隨手抹了抹血痕,淡聲道:“你彆打他,我們分手和他沒關係。”

江衍氣的夠嗆,偏過他,冷冷盯著他,“你還敢替他說話?”

程見渝坦然自若,一平如水,“分手是因為我不喜歡你,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他說的是我不喜歡你,而不是我不喜歡你了。

“嗬。”江衍怒極反笑,目光沉沉,上下打量一遍程見渝,該做的他的都做了,該承諾的也承諾了,沒想到程見渝這樣咄咄逼人。

分手就分手,他還怕這個?

倒要看誰先後悔。

他鬆開宋應非,從口袋裡掏出煙和打火機,側過頭慢悠悠點上,嘴角笑容邪氣惡劣,“巧了,我也不喜歡你,隻是睡慣你了,你執意要分手,那就分,你到時候可彆後悔。”

程見渝一臉“這太好了”。

這幾天的江衍的反應讓他倍感壓力,現在江衍親口承認不喜歡他,令他如釋重負,鬆了一口氣,這是喜事。

“唔……”宋應非捂著後腦勺,臉色慘白,發出虛弱的呻‘吟。

程見渝瞥他眼,拉開車門後座,輕聲說:“上車,我送你去醫院看看。”

宋應非動作敏捷,二話不說,立刻鑽上車,嗅著車裡淡淡的檸檬香氛,心裡彆提多美了。

江衍抄在口袋裡的手用力捏緊,手背青筋暴起,和宋應非太熟了,一眼看穿對方在演戲,偏偏程見渝吃裝可憐這套。

車子漸漸消失在視線,他慢慢眯上眼睛,下顎因過度咬合酸痛,深色衛衣胸口劇烈起伏著,難以呼吸,他到底是怎麼了?

附近最近的一家醫院,也是滬市最好的醫院之一,程見渝晚上掛了急診,把可憐兮兮的宋應非送到醫生手裡,短暫的檢查一番,沒有出血,不算什麼大病,醫生讓他靜躺,休息休息就好了。

宋應非躺在潔白的床上,呼吸時短時長,雙眼定定看著天花板,程見渝看了他一會,皺皺眉,站起來,輕聲說:“我幫你買點粥,你先休息,我回家了。”

“好,見渝,麻煩你了。”宋應非聲音微弱。

程見渝不想揭穿他,轉身出了門,晚上餐廳剩下的飯菜不多,他點了一份白粥和小籠包。

急診科在二樓,他沒有坐電梯,選擇了方便快捷樓梯,醫院人煙稀少,靜悄悄的,為了節省能源,頂上的燈隔一段距離開一盞,黑暗中一行穿白大褂的醫生迎麵走了過來,為首的男人鶴立雞群,白大褂下穿著整潔有致的格子西裝,衣冠楚楚,他單手拿著病曆夾子,邊走邊和身邊的醫生說些什麼。

程見渝聽不清他的聲音,隱約覺得這個男人很有涵養,因為他說話時看著旁邊人的眼睛,一種細微到極致的禮貌。

直到燈光照亮了男人的臉,熟悉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光彩奪目。

溫柔且沉默的恒星。

他的呼吸一滯,腦海裡煙花炸開,就像一個人腳步虛浮,在乾涸炎熱的沙漠裡徒步苦行,絕望之際,一滴滴脈脈的春雨滴在他的臉上,重新將他喚醒。

枯木逢春。

久旱逢甘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