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1 / 2)

第二十八章

江衍安靜抽完一支煙, 直至星火燃至煙頭, 溫熱火焰烤的指間發燙, 他就這樣靜靜站著,煙灰一點一滴落在地上。

樓道裡明亮自然光灑進來, 跌在潔白瓷磚, 折射一段金色陽光,他又想起了那天, 程見渝做了一桌子他喜歡的菜, 剩餘的細心貼著標簽放進冰箱, 等他等至深夜,溫熱鮮美的菜肴化成令人作嘔的殘羹剩飯。

它們至今藏在冰箱第一個格子裡,每次他打開冰箱第一眼就能看到,每次看到,他忍不住會想, 程見渝當天晚上懷著什麼樣的心情等他。

終於甩脫不合格替身的痛快?因為新生活的喜悅?程見渝會不會有那麼一點點難過, 會不會有那麼一點點舍不得?

他不知道。

如果程見渝有那麼一點難過,如同他現在所感受的一半,他所做的一切,所拋下的尊嚴和體麵, 都是值得的。

一道薄薄的門, 短短幾米距離, 像隔著一道無法跨域的鴻溝, 他們站在儘頭兩邊, 注視著彼此, 卻無法感同身受。

莫科傳媒。

江衍閱覽一遍經紀合同上關於營銷方麵條例,周覺青和他在網絡上有許多曖昧傳言,他大概知道是莫科傳媒和周覺青公司操作炒作,程見渝未曾問起,他也懶得解釋,這件事全當沒有發生過。

他仔細看一遍合同,拿起馬克筆,關於營銷條例全部劃掉,烏壓壓塗了一整頁,檢查無誤後,將合同遞給阿勝,“照著這個出新份的。”

既然決定要和程見渝複合,先把積累矛盾處理,表現他真心想複合的誠心。

周覺青家位於三環某小區,居住許多圈裡藝人,所以保密性很好,江衍停好車,掏出手機看一眼阿勝發來的樓號單元,徑直走上電梯。

今天這裡正在開派對,一對圈中小情侶依偎在沙發上,拿著沙拉互相喂,以前江衍看著覺得惡心膩歪,但現在想想,要是程見渝願意給他喂,倒也挺浪漫。

他的到來,如同一顆石子投入波瀾不起的水裡,賓客眼睛發亮,熱情洋溢打招呼。

雖然江衍和周覺青認識,工作接觸很多,私交卻一般,他不喜歡周覺青這種長相陰柔掛的男人,說起話來低柔婉轉,不像個男人。

說來奇怪,他對程見渝和其他男性審美一直是分開看待,其他男性,他欣賞爺們陽剛,爽快利索,長相都是男的,好看不好看沒什麼區彆。

但程見渝不一樣,他喜歡程見渝溫柔乖巧的樣子,一點都不覺得女性化,反倒是看見程見渝低眉順眼,勾的心癢癢,忍不住想欺負他。

周覺青站在開放式廚房,低頭切水果,見到他,抬頭笑吟吟,“沒想到江少願意光臨寒舍,參加我的慶功派對。”

江衍坐上廚房高腳凳,一支筆直的腿踩著地,另隻腿半曲,踏著落腳杆,漫不經心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茬。

一個小藝人端著雞尾酒走過來了,豔羨的看著周覺青,“周哥,我好喜歡你上熱搜的紅毯照,把你拍的太好看了。”

“拍的很好看嗎?”周覺青似笑非笑,側頭看著江衍,語氣揚起,“江少看了嗎?”

江衍淡聲敷衍了一句,“沒看。”

小藝人很會做人,打開手機,遞到他麵前,“昨天上熱搜的這組紅毯圖”

江衍垂眸掃了一眼,抬頭端量周覺青,語氣冷淡陳述,“PS的挺好。”

周覺青錯愕張張嘴,端雞尾酒的小藝人險些笑出來,看情況不對,立馬溜了,免得周覺青以後記恨她。

“今天心情不好?”周覺青試探著問。

江衍輕描淡寫的拋一句,“我和程見渝分手了。”

周覺青拿著水果刀的手一頓,刀鋒有意無意切到了手指,他輕輕“嘶”一聲,展示給江衍他流血的手,“江少,嚇到我了,好端端的,你們就分手了呢?”

江衍單手手肘架在吧台,隨手捏了一根木製果叉擺弄,不以為意的說:“他挺沒意思的,我膩了。”

“你很長情了,在一起五年才膩。”周覺青笑著擦擦手,拎開高腳凳,坐在他旁邊,切好的水果擺到江衍麵前,“吃點水果,我記得你喜歡橙子。”

江衍喜歡甜橙,更喜歡的是甜橙代表的某個人,他瞥了一眼盤子裡的水果,冷淡“嗯”一聲。

周覺青坐的很近,輕而易舉的碰到他的腿,近在咫尺貼著,這種尺度把握極好,不太過度親昵,又不令人厭惡,“彆太難過,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會遇到更喜歡的。”

江衍側開腿,拉開距離,微挑著眉看他,“你和程見渝有過節嗎?”

娛樂圈眾所周知,江衍家很有權勢,周覺青心猛的跳一下,對上江衍的眼睛,避重就輕,“有一點過節,他對我有誤會,我一直想當麵和他解釋,但沒有機會,他也不相信我。”

江衍一隻手抄在口袋裡,低頭自嘲笑了幾聲,抬起頭來眼神變了味,冰冷淩厲,“因為你改劇本,被程見渝踢出劇組,懷恨在心設計陷害他給貝信鴻當槍手,那一個環節你需要解釋?”

“我……”周覺青瞠目結舌,急忙搖了搖頭,故作鎮定的說:“我改劇本我認了,但是你不能說我陷害他,我的為人你還不清楚嗎?”

“你什麼樣的為人?”江衍不為所動,打量他一遍,一個字一個字的冷冷往下砸,“卑劣?下賤?”

周覺青臉色發白,手腳發抖,從江衍嘴裡說出來這四個字,惡毒異常,“江衍,你太過分了。”

江衍嗤笑一聲,懶得和他裝模作樣,直截了當的說:“今天是來通知你,我的律師團隊準備起訴你和貝信鴻,給自己準備一個律師,免得到時候說我欺負你。”

“你們從程見渝身上拿走什麼,我就幫他拿回來什麼。”他輕描淡寫的說完,輕鬆跨下凳子,向前走去,看也不看周覺青慘無人色的臉。

“既然想攀高枝,我有個鰥夫的伯伯,他或許能看上你。”

江衍心裡並不解氣,歸根結底原因在自己身上,居然能和把枕邊人推入地獄的人做朋友,還大肆炒作,寫歌送給周覺青,無疑是給周覺青遞刀,成為間接性的幫凶。

他怪不了彆人。

他自嘲的想,程見渝跟在他身邊,受了這麼多委屈,一點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