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2 / 2)

程見渝自從入座,表情波瀾不起,一平如水,聽完霍雁青一席話,他低頭笑笑,慢條斯理的將袖子邊沿挽起,拿起桌上酒瓶,倒了一杯酒,站起身,看著霍雁青,不卑不亢,落落大方,“霍總,承蒙厚愛,以後請多指教。”

霍雁青沒想到這麼大的事,他考慮不考慮,現場直接就答應了,一桌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他。

他端端正正站著,舉起酒杯一飲而儘,淺藍藍條紋的白襯衣休閒鬆散,扣子隨意敞開幾顆,下頜線乾練,露出的喉結清晰明淨,平時裡那股冷冷淡淡的勁削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閃著亮光的自信,這讓他顯得比平日裡還要俊的過分。

霍雁青端起桌上酒杯,一口喝完,似是想笑,又噎了回去,“有氣魄,有本事。”

頓了一下,她似是隨意的問:“你父母是做什麼的?”

林照詫異的看她一眼,霍雁青給他遞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程見渝坐下來,抽張抽紙,擦手指上沾到的酒漬,“我沒有父母,所以不能回答霍總您這個問題。”

隻要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當然會有爹有媽,但程見渝從來沒有見過爹媽,倒是他奶奶從小經常罵他爸爸和媽媽,據說他爸當年是著名的遊手好閒敗家子,吃啥啥不香,乾啥啥不成,唯一優點長得好,當時叫奶油小生,小白臉。

小白臉爹在帝都打工的時,騙回家一個女大學生,那時候的大學生不像現在遍地走,很值錢,何況是個女大學生,可惜她腦子不清新,被愛情衝昏頭腦,說什麼都要和小白臉爹結婚,熱情來的快,去的也快,結婚不到一年,她將小白臉爹原本麵目看的清清楚楚,丟下還沒滿月的程見渝,買張火車票,頭也不回的走了,再也沒有回來過。

程見渝聽奶奶說起過,這個女人大學畢業又結婚了,這次嫁的門當戶對,日子過得特彆好,程見渝和他小白臉爹就是她美滿人生史上的一顆老鼠屎。

霍雁青臉上表情凝滯,隨即笑了,自斟一杯酒,“我聽你的名字很有意思,見渝,當時為你取名的人想的是見證始終不渝的意思吧?”

程見渝搖搖頭,不太願意談私事,看的很開,不管是始終不渝,還是至死不渝,這世界上這樣像他父母那樣俗套狗血的故事太多,見證不過來。

霍雁青臉色白了幾分,林照碰碰她的手肘,笑的兩眼彎彎,“媽,你這麼打聽人家裡,想給我哥介紹對象呢?他要求可高了,不如江衍的可不要。”

桌上氣氛回暖,安安和陳開跟著笑了,程見渝挺好奇霍雁青問這些做什麼,鼎鼎大名,雷厲風行的霍總可不是一個八卦的人,但他懶得追究,沒興趣知道。

飯局結束已經到了晚上,程見渝叫了一個代駕,將陳開和安安送回家裡,路上兩個人你瞅我,我瞅你,欲言又止,憋的夠慘的,下車之際,程見渝歎了口氣,無奈的說:“怕什麼?我兜得住。”

能毫不猶豫答應霍雁青簽對賭協議,除了過人的膽識和見識,還有一點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本來就沒多少錢,即使對賭輸了要賠錢,不過就是背上債,隻要人還活著,就能重整旗鼓,東山再起。

但要是贏了呢?

等待他的將是一條前所未有的康莊大道。

程見渝在地下車庫裡,繞著飽經風霜的大眾看了一圈,盤算如果拿到西唐尾款,可以換輛新車。

以前,他開什麼車都行,一個代步工具而已,現在和西唐簽約了協議,以後的應酬少不了,車是一種身份價值的體現,他不在意,不等於彆人不在意。

這點道理他很懂。

他正考慮買什麼車好,一輛黑色賓利慕尚慢吞吞開過來,小心翼翼倒車停在旁邊車位上,車子嶄新明亮,車門掀開,出來個容貌雋秀的男人,身材削瘦高挑,眉眼修長,透著一點長相自帶的冷淡,穿著白襯衣,淺色牛仔褲,長相和穿衣,和程見渝全是一掛的。

男人看見程見渝,略微驚訝,隨即笑笑,程見渝禮貌點點頭,算作打招呼。

兩人默契的不言不語,同步走向電梯,又同步走出電梯,經典構造的住宅戶型,一層隻入住兩戶人,程見渝率先走出電梯,男人目光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幾步跟出來。

江衍靠著入戶門,雙手環胸,從頭發絲到腳尖寫滿了不耐煩,聽到腳步聲,扭過脖子,聲音不悅,“鑰匙拿來了?”

待看清一前一後兩個人,他臉上不耐煩的神情頓時消失,轉為似有似無的笑,走過去,直勾勾的看著來人,“挺巧的,你們一起來了。”

他不等男人說話,當著程見渝的麵,親昵勾住男人肩膀,半拉進懷裡,曖昧的問道:“寶貝,想不想我?”

男人身體僵硬,神情怪異,和吃蘋果吃出一半蟲似的一言難儘。

程見渝目光掠過他們兩親密姿態,輕描淡寫,像沒有看到一樣,鎮定自若的掏出鑰匙,開門,回家。

直到門鎖上,江衍臉上深情款款變成一張生硬的麵具,暗暗咬著牙,惡狠狠盯著緊閉鐵門,臉頰因為過度用力隱隱作痛。

明明是想讓程見渝不痛快,沒想到不痛快的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