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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江衍唱完一首歌,大步走下台,掌聲雷動,全場震耳欲聾,呼啦啦一群人歡天喜地圍上來,有拿著手機要合影的,還有討要簽名,圍的水泄不通。

公眾場合,眾目睽睽之下,他即使心裡憋著氣,也不會翻臉,從善如流簽名合影,表現的人模人樣,直到簽完最後一張,他抬起頭,舉目四處環視,不見程見渝人影。

江衍單手抄進口袋,心不在焉的走出宴會廳,果不其然在走廊上見到程見渝的側影。

程見渝靠著扇玻璃門,一條長腿半曲,單手拿著手機,另隻手支在手肘下,偏著頭還在講電話,不知道是因為最近瘦了,還是因為襯衣的碼數大了半個碼,鬆鬆垮垮,襯的腕骨清晰凸起,配上修長乾淨手指,有種舉手投足之間泰然自若的味道。

江衍眯眯眼睛,停步腳步,遠距離打量他。

宴會廳的門隔音效果絕佳,將室內吵雜一刀切割,走廊上安靜悠然,隻有程見渝清晰柔和的聲音。

“溫先生,今晚不會打擾你嗎?”

“我要不要帶一瓶紅酒過去嗎?”

“嗯……你喜歡喝什麼?我猜上次在你家見過的那個牌子。”

“好的,我也很期待和你相見。”

程見渝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拋開他一貫冷淡,浸透溫柔,像稍稍一用力,就能擰出滴滴答答的水來。

這種特殊待遇隻有一個人能享受,江衍嘲弄的勾勾嘴角,自嘲的想,如果要把人分三六九等,溫嶽明肯定是程見渝心中第一等,第二等是鐘路年,自己屁都不是。

也就隻有程見渝敢這樣對他了,偏偏他還沒有辦法。

程見渝掛斷電話,轉過頭,看見江衍,臉上自然而然的笑容瞬間消退,這個反應像針猛紮在江衍心上,他胸口沉悶,呼吸停滯一瞬,抱起手臂,故作淡定問道:“要去約會?”

“嗯。”程見渝惜墨如金,不太願意透露。

江衍垂下眼,抿著嘴角,生硬的問:“你把車開走了,那我怎麼辦?”

程見渝簡短的說:“你讓阿勝來接你。”

“他請病假了。”江衍隨口扯個理由,抬眼看著程見渝,輕哼一聲,不依不饒,“你把我帶過來,你就得負責把我帶回去。”

程見渝神情風輕雲淡,不與他爭辯,“你自己打車回去,要是你真窮到連車都打不起的地步,我給你發個紅包。”

江衍削薄的嘴唇抿的更深,修長標誌的眼睛眯成一條線,直勾勾盯在他身上,像是要化成刀片,將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刮下來,他從牙縫擠出一行字,“記憶力真不好,你早把我微信刪了。”

程見渝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微微撇開臉,故意戲謔他,“江衍,你這樣纏著我,我會覺得你根本放不下我,走不出那五年。”

“你想的挺美。”江衍抱著的手臂繃緊,目光輕佻上下打量他一遍,涼颼颼地說:“你除了腰細點,腿長點,沒什麼特彆。”

除了腰窄而不薄,耐得住把玩,經得住折騰,除了腿修長筆直,骨肉勻稱,腳踝像彎彎白月牙,除了身上清涼酸澀的橘橙味,除了色澤新鮮,觸感柔軟的嘴唇,除了笑起來時眉角眼梢流瀉的溫柔……

程見渝長長“哦”一聲,輕笑著瞄一眼他,便不再看他,轉身向前走,“再見。”

江衍噎了下,目不轉睛,緊緊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直至他的身影消失與走廊拐角。

程見渝偶爾喝紅酒,但對紅酒研究了解不多,屬於玩票,他按照上回在溫嶽明家中喝的品牌年份買了一瓶,回家換身衣服,為鬆散的頭發打點發膠,臨出門前,又拿起很久沒用的香水噴了一點。

他從小不太愛收拾打扮,忙著到處打工賺學費,沒有那個閒情逸致,穿衣隻追求簡潔,怎麼舒服怎麼來,這一點和溫嶽明追求精致考究的衣食恰恰相反。

剛認識溫嶽明時,他未經世故,覺得街坊鄰裡對這個男人交口稱讚的原因來自鶴立雞群的衣著外貌,後來漸漸熟悉,他明白溫嶽明為什麼會這麼招人待見,除了這張臉,還有他隨時攜帶在身的高雅風度,既不勉強,也不矯揉做作,擅長交際,又能把握住分寸,簡單來說,讓人如同啜清茶,飲甘露,唯有春風可比擬。

在沒有認識江衍以前,程見渝還以為這種幾代富裕之家子弟,大多像溫嶽明這樣令人舒適。

溫嶽明家住在本市一個高檔小區,周圍配套設施比不上繁華地段,但小區綠化做的彆出心裁,種滿高大的金葉榆樹,夏日青翠欲滴,秋日橙黃清新。

程見渝到時,溫嶽明剛做完第一道菜,清清淡淡的撈汁冰草,這次隻有他們兩個人,程見渝放下酒,洗洗手,進廚房打打下手。

這套三室兩廳的房子,廚房麵積尤為寬闊,各式各樣廚具一應俱全,一看房主就是個會吃的人。

溫嶽明低著頭,邊利落的切青筍,邊慢條斯理地說:“今天有個患者,他說我不像醫生。”

“因為你長得太帥了?”程見渝有意調侃他。

溫嶽明笑看他一眼,慢悠悠切菜,“因為我的字太清楚了,他一目了然。”

程見渝撲哧笑了出來,沾著水跡手背揉揉鼻尖,“除了你之外,我從來沒有看明白過醫生的字跡,真的寫的是中文嗎?”

“有的是,有的不是,會有簡寫和拉丁文,比如Dx代表的是地塞米鬆……”溫嶽明走過來,扯了張抽紙,神色認真,擦擦程見渝鼻尖沾的水漬,繼續說:“以後你看不懂,可以問我。”

他的手若有若無擦過臉頰,程見渝心猛的跳了下,彆過臉,移開視線,“嗯,等我下次生病的時候。”

“那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問我。”溫嶽明真心實意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