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1 / 2)

謝明瑤這一趟外出,本是想做點什麼彌補檀冰的。

畢竟是她睡了他,還讓他……有了孩子。

但回來之後她就發現,怎麼好像與他更糾纏不清了。

按照她對孕婦的理解,孕夫這樣大動乾戈,應該也是要動胎氣的,看他起伏不定的腹部就知道了。

他徹底昏迷了,躺在床榻上緊鎖眉頭,眼睛閉著,雪色的眼睫凝了水珠,又像是在掉眼淚一樣。

謝明瑤用絲帕一點點擦去他額頭的汗和眼睫上的水珠,掃了掃他隆起又落下的腹部,壓低聲音道:“你能不要動了嗎?他很難受你看不見嗎?”

稍頓,她慢慢道:“哦,你在裡麵,大概看不見,但你應該也能感受到吧?”

她說的話好像每次都很管用,這次與第一次一樣,話音落下不久,鬨騰半天的某小隻就不鬨騰了。

檀冰緊鎖的眉頭緩緩鬆開,呼吸也漸漸平穩下來,隻額頭還是不斷滲出薄汗,脖頸也是一樣。

謝明瑤低頭看了看他修長的頸項,折了絲帕替他擦,擦著擦著發現胸膛上也是汗珠,她也沒想那麼多,輕輕拉開他的衣襟,想幫他擦一擦,可昏迷中的道長猛地抓住了她的手。

“不要……”

沙啞低沉的聲音,大概是昏迷不醒,失了幾分清醒的篤定,多了幾分無措,像不能反抗的稚兒,隻能以微弱的言語來抵抗。

他這副模樣搞得謝明瑤好像在犯罪,想乘人之危,但她隻是想給他擦擦汗而已。

餘光瞥見他胸膛下方的鞭痕,謝明瑤又想到了他的身體非常容易留下傷疤,他撞在雪月山上的時候,背上有什麼傷疤嗎?

及時清理了才好,若不及時清理更難看。

本著自己承諾過的原則,謝明瑤小心地將他翻了過去,雪色長發的道長側臉趴在床榻上,眉頭又鎖了起來,衣袖裡的手緊緊握著拳,像在隱忍著極大的痛苦。

謝明瑤瞧不見他衣袖下的動作,將他安置好便輕輕拉開他的衣衫,他整個血淋淋的背部暴露無遺。

按理說修道之人,還是道法高深之人,身著法衣時,隻是撞在崖壁上,不該有太重的外傷。內傷是可能的,外傷也如此觸目驚心,真是再一次證明了他的與眾不同。

他以前到底經曆過什麼。

他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很難得的,謝明瑤對一個人的過去產生好奇,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卻反複出現在檀冰身上,這其實是個不太好的訊號,但她一時沒注意到。

她耐著性子一點點清理他背上的血汙,當沒有血之後,開裂的傷口混著陳年的鞭痕越發令人心驚肉跳起來,外表看上去那般冰冷堅不可摧的一個人,衣衫下竟如此遍體鱗傷。

看來昆侖的道尊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以謝明瑤的敏銳,怎麼會想不到,能將檀冰如此的,除了他的師尊,也沒有彆人了。

昆侖的上一任道尊,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思忖間,謝明瑤翻出了儲物戒裡的雪月草,想著給他用了,卻又不知該怎麼給他用。

“算了,還是等你醒了自己用吧。”她將雪月草放到枕邊,見檀冰趴著不舒服,又抱著他想讓他躺好。

檀冰便是在這個時候睜開眼的。

謝明瑤攬著他的身子,他衣衫不整,大片大片的肌膚暴露在外,呼吸就在她頸間,稍一抬眼便是她近在咫尺的玫瑰色的唇。

他喉結滑動,語氣壓抑道:“你在做什麼。”

他突然出聲把謝明瑤嚇了一跳,手上勁兒一鬆差點把他扔在床上,想到他渾身的傷,她連忙又更緊地抱住了他,低頭想和他說話,恰好碰上他抬起頭來,於是……

挺狗血的,他們接吻了。

距離他們上一次纏綿悱惻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連這個蜻蜓點水的吻都帶著陌生與刺激的味道。

謝明瑤後撤些許,麵色平靜地讓他平躺下來,他躺下去的一瞬間,臉色白了一個度,削薄的唇緊抿抿著,看得出來,他很疼。

謝明瑤想到他的傷,覺得自己真是太蠢了,畢竟千金大小姐沒有照顧人的經驗,能做到這般已經是極限了。

“還是側過來吧。”謝明瑤牽起他的手,忍著他手上的滾燙,扶著他側過身來。

檀冰很乖,真的很乖,順著她的力道躺好,白發鋪滿了床榻,他側枕著,視線始終凝著她。

謝明瑤覺得唇上還殘留著他炙熱的溫度,他看她的眼神也熱得有點難以忽視,她歎息一聲道:“道尊既然醒了,那就快些用了雪月草吧,就放在枕邊。”

她後撤幾步:“我就先出去,不耽誤你休息。”

她想走,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但想當然的沒逃成功。

檀冰在她身後不緊不慢,聲音微啞而動聽道:“你不再叫我師尊了麼。”

謝明瑤脊背僵了一下,腳尖踢了一下地麵道:“我早就不是昆侖弟子了。”

檀冰溫順地側躺著,靜靜看著她道:“我從未說過將你逐出師門。”

謝明瑤背對著他扯了扯嘴角:“嗯,你隻是到處跟人說我死了。”

“……否則呢?”檀冰淡淡道,“讓他們去找你麼。”

他很清醒地說:“若讓他們來找你,你不會如此自由自在。”

說得很對,如果檀冰真的出動所有昆侖弟子來找她,她怕是得東躲四藏才行。

按照他這個邏輯,她還得感謝他才對。

可他明明親自來了,這還不如讓昆侖弟子來呢!

謝明瑤覺得頭很疼,她總覺得自己被套路了,又不能完全確定,因為檀冰此刻始終像處於劣勢的一方,剛剛還代她受傷,甚至還懷了她的孩子,她如此想……

和她的父母長輩有什麼區彆?

可其實,她本來就和他們沒有區彆。

什麼樣的家庭造就什麼樣的孩子,她不早就從根子裡爛掉了嗎?

謝明瑤沉默不語,檀冰也不在意,他隻是溫溫吞吞,不疾不徐地說自己的話。

“你曾為了做我的弟子而生了惡念,走火入魔。”他聲音很輕地道出事實,“可給了你想要的,你卻又從不珍惜。”

他漸漸有些意味不明:“你那般向往的,得到了,卻又毫不留情地甩下。”

他這話說的,倒讓謝明瑤一時分不清他說的是道尊弟子的身份,還是……他本人。

謝明瑤慢慢轉過身去,檀冰本來一直看著她,她轉過來卻躲開了,視線低垂,手並在胸前,孤零零孑然一身地躺在那,臉色蒼白,姿態脆弱。

謝明瑤到

了嘴邊的話就有點說不下去了。

她覺得自己不該這樣的,這叫什麼,心軟?

她怎麼會心軟?

她從來不對任何人心軟。

不喜歡這樣的自己,謝明瑤強迫自己語氣冷淡道:“道尊搞錯了一件事,有些東西不是你給了彆人就要珍惜的,你給的時間不對,彆人隻會覺得是種羞辱。”

檀冰身子僵了一瞬,心事重重的桃花眼慢慢望向她,眼底那種冷而純的迷惘,讓謝明瑤又頓了一下。

但她很快就轉換態度,不帶一絲感情道:“你給得太遲了,我已經不稀罕了,再送過來也隻是讓我覺得屈辱,並且想用這身份將你羞辱回去罷了。”

她顯然言儘於此,說完就走,要關門的時,檀冰再次開口,話題卻轉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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