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拿水桶來,我挖到泥鰍了!”
“黃鱔,喬婉,你家地裡居然有黃鱔!”
水田需要挖出魚溝,在這個過程中,馬家灣的村民發現了很多意料之外的泥鰍和黃鱔。對於不見葷腥的馬家灣村民來說,它們簡直是人間美味。
因此,大家挖溝更加賣力了,挖出來的效果比馬伯文預想的還要好。
兩天時間很快過去,喬婉家的兩畝水田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改造成了馬伯文設計好的樣式。
“大家收工之前,我通知一件事。今天晚上,我請咱們村所有人都去我家吃飯。咱們挖出來的泥鰍和黃鱔現在已經在鍋裡煮著了,晚飯咱們就吃鱔魚泥鰍麵!大家回去把媳婦、孩子、老人都叫上,我家碗筷不夠,你們還得自帶碗筷。”
喬婉站在田坎上,大聲宣布道。
為了今天晚上的答謝宴,她親自去了趟鎮上,買了許多豬肉回來。
現在已經是七月下旬,喬婉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村裡人上一次吃肉還是在她家土豆賣錢後弄的鹵豬頭肉。
好幾個月肚子裡沒點油水,喬婉把大家生活的艱辛都看在眼裡。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希望來年馬家灣的所有村民頓頓都能吃飽飯,時不時還能吃上一頓豬肉。
“喬婉,這怎麼好意思。我們已經拿了你的工錢,不能帶著全家老小都上你家吃飯!”
“是啊,你賺點錢也不容易,我們心領了,晚飯就算了。”
馬伯文滿身泥漿來到喬婉身邊,他一直在水田裡忙活,並不知道喬婉做了這樣的安排。他的媳婦,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人。馬伯文心裡特彆驕傲。
“各位,請聽我說一句。泥鰍和黃鱔都是你們從水田裡挖出來的,我家也就出點麵粉。我和喬婉真心感謝各位叔叔伯伯、好兄弟的幫忙。這頓飯,我們該請的!”
最後,在喬婉和馬伯文的再三邀請下,村裡人才答應下來。
水田邊上的村民很快都回家洗漱去了,喬婉和馬伯文因為查看放水口的設計留到了最後。
“馬伯文,回去你把稻田養魚的注意事項寫一份下來。我第一次做這麼有挑戰的事情,心裡沒底。”喬婉直起身來,看了一眼自家跟四周完全不一樣的水田,心裡滿滿的期待。
忽然臉上劃過一道涼涼的感觸,喬婉一把抓住馬伯文在自己臉上抹泥水的食指。
“婉兒,你是不是應該改一下稱呼,叫我伯文。”
馬伯文也不抽手,就這麼任由喬婉握著,他臉上帶著笑,很滿意地看到喬婉臉上有些不自然。他的女壯士,原來也有害羞的時候,隻是太不明顯了!
“你為什麼作弄我?”喬婉用另一隻手擦了擦自己的臉頰,她剛剛從家裡出來,明明身上乾乾淨淨的。
馬伯文伸手替喬婉抹掉餘下的痕跡,聲音帶著一絲蠱惑的力量。
“原因很簡單,婉兒,我想找個借口靠近你,就像現在一樣。”
馬伯文湊近喬婉,他的食指還被喬婉握著,而他的另一隻手輕輕撫過喬婉的臉龐,然後握住她的手。馬伯文的手指擠進喬婉的手指之間,跟她十指緊扣。
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曖昧的氛圍恰到好處撥動了喬婉的心弦。
他怎麼這麼會撩!
喬婉有些招架不住,連忙鬆開握著馬伯文的手,另外一隻手也從他的手裡掙脫。
“現在是在外麵,你注意點影響!”喬婉說完,想起剛剛馬伯文跟她十指相扣時的感觸,她連忙將馬伯文的右手牽了起來。
馬伯文以前從來沒有做過農活,剛畢業回家那會兒被迫做了一些,但手上的繭巴很淺。自從他去縣城上班之後,薄繭慢慢消退,他的雙手又變得修長溫潤。然而此時,馬伯文的掌心明顯打起了水泡。
見喬婉一臉心疼,馬伯文安慰道:“我沒事,過幾天就好了。”
喬婉一個字也沒有說,她鬆開馬伯文的手掌,定定地看著他。她忽然發現自己對馬伯文的了解還是浮於表麵,這個男人遠比自己想象中更加細膩、真實。
馬伯文以前很喜歡喬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可是此刻,他卻不敢直視喬婉的眼睛,那裡的閃耀著讓他心跳加速的光芒。
“馬伯文,做我的男人會不會很辛苦?”喬婉忽然想要抱一抱他。
聽到喬婉的話,馬伯文猛地一下抬起頭,狂喜席卷了他的內心,他看著喬婉的眼睛,傳遞著自己的感動和熱切。
“婉兒,你居然開始考慮我的感受了,我很開心。不辛苦,一點也不辛苦。你應該知道,我喜歡你的所有,你不用在乎彆人的眼光,你是最好的,我也會變成更好的自己,永遠支持你的任何想法。”
喬婉笑出了聲,這是她來到這裡之後第一次因為除了孩子之外的事情高興。
“伯文,我們回家吧。”
馬家灣的上空飄蕩著一股紅燒泥鰍和黃鱔的香味,如果細細一聞,你還能分辨出紅燒肉獨有的香甜味。
喬婉家門口,喬笙已經把臊子炒製好了,被喬驍和羅嬸子幹好的麵條整整齊齊地掛在竹竿上,排成兩個長排。
兩口大鐵鍋裡的水剛剛燒得滾開,喬婉和馬伯文將雪白的麵條分彆放進鍋裡,用特製的長竹筷輕輕翻攪著,防止麵條粘在一起。
排著隊的村民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肚子裡的饞蟲叫囂得厲害,他們感覺自己能夠吃下一大盆麵條。
“麵條熟了,大家不要著急,不要客氣,敞開肚子吃,麵條管夠!”
馬伯文招呼著大家去起鍋的麵條那邊排隊打麵,他自己則跟喬婉繼續下另一鍋麵條。全村上上下下七八十號人,需要煮很多鍋才能滿足大家的需求。
喬笙負責給村民們添加臊子,成人一人半勺紅燒黃鱔和泥鰍,小半勺紅燒肉,孩子的量減半。
喧騰的麵條上鋪著三、四塊紅燒肉和被切成段的黃鱔、泥鰍,濃烈的紅燒味迎麵撲來,油亮的紅湯叫人食欲大開,還沒吃到嘴裡,有人的口水就包不住了。
三兩下和勻後,迫不及待地挑起一筷子麵條送進嘴裡。
怎一個爽字了得!
舌尖嘗到肉味,每一根麵條上都包裹著湯汁的香味,所有的村民仍不住揚起笑臉,道一句:味道真安逸!
小朋友們坐在凳子上,一手端著碗,一手拿著筷子,就像吃粥一樣不停地往自己嘴裡刨進去。
輕輕地咬一小口紅燒肉,孩子們舍不得立刻咽下去,而是在嘴裡細嚼慢咽,直到肉沫細得不能再細,才意猶未儘地吞進肚子裡。
喬婉和馬伯文足足下了六次麵條,一共十二大鍋。他們的臉被熱氣蒸騰著,早就變得緋紅。太陽雖然落山了,可照了一天的大地依然熱烘烘的。
吃完麵條的村民依次來到喬婉和馬伯文麵前道謝,他們何其幸運,在年後已經吃到了兩回肉,還都是喬婉張羅著給他們做的。
雖說泥鰍和黃鱔是他們挖出來的,可畢竟都是喬婉家水田裡的,他們各家各戶頂多隻出了一個勞動力,然而全家老小都被照顧到了。
馬家灣每戶人家回去之後,都做了一個同樣的舉動,他們拿著自家新麥子磨出來的麵粉來到喬婉家,懇請喬婉一定要收下。
喬笙一邊收麵粉,一邊在暗地裡悄悄地擦掉自己眼角的淚水。
說到底,都是窮字給鬨的,他們的確教會了她很多東西。
送走最後一個村民,喬婉一家和羅忠誠一家雖然累得不行,但是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意。
“師傅,師娘,二狗,辛苦你們了!我再下一鍋麵條,我們也來嘗嘗鱔魚麵是什麼滋味!”喬婉將剩下的麵條全都扔進了鍋裡,她熱得挽起了袖子。
忽然感覺自己身邊多了一個人,喬婉扭頭一看,手中的長筷子被馬伯文給拿走了。
“婉兒,你去洗漱洗漱,我來就行。”
喬婉沒有拒絕,她這會兒渾身都是汗水,的確想要去洗把臉,涼快一下。
不遠處,羅二狗聽到馬伯文的稱呼,收拾凳子的手微微一頓。他到現在也沒想明白,羅晉哥怎麼就忽然回部隊去了!他那麼喜歡喬婉姐,為什麼不能因為她留下來?
即便是要回部隊,也應該跟喬婉姐說清楚,不然等喬婉姐和伯文哥在一起了,羅晉哥肯定很不好受。
遠在朝鮮戰場的羅晉忽然耳光燒得慌,他趴在草叢裡已經整整二十個小時了,就等天黑了給敵人一個迎頭痛擊。
羅晉似乎有所感應,他低頭摸了摸自己懷裡的遺書。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工作太忙,等空下來有存稿了才能固定更新時間。
但是,我會堅持每天更新不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