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2 / 2)

錢程和錢錦是親兄弟倆,又同時在省機械廠機修組工作,入組時就是搭檔,到現

在一同管理著省機械廠機修組幾十口子人。錢程是機修組總組長,前錦是機修組的副組長,怎麼想都該是組長更有資格吧?

錢程態度很好,問到問題也有理有據,讓大禮堂都安靜下來了,等待著沈衛民第一次開口。

“錢組長確實優秀,我的同事也到運輸隊問過,都說整個機修組論技術沒有比得上錢組長的。我本身也是一個司機兼修車員,自然知道這個評價的分量。”沈衛民上來先誇了一遍,在下邊兒人按捺不住想問出“那為什麼”的時候,突然話鋒風一轉——

“我們同事還同時了解到,錢組長是似乎是一個不拘小節之人,單是上個月遲到十天,早退也有八個工作日。”沈衛民笑著說道。

“我沒有耽擱過正事。”錢程下意識反駁。

“所以機械廠從來沒有扣組長的工資。不過現在我說的件事不是你給工廠造成多少損失的問題,而是遵守製度問題。你連最基本的每一個工人都該遵守的製度都遵守不了,作為一個員工,你沒有儘到責任;作為一個組長,你給自己的組員帶了個壞頭。要是廠裡每個人都有樣學樣,可不就亂了套了。

而作為組長的你也應該清楚。你的組員也就是副組長錢錦無論刮風下雨,總是最早到最晚走,就是為了應對突發情況。”錢錦所做之事,如果一兩日誰都能做到,但他堅持十幾年,從一個普通的組員到現在已經是整個機修大組的副組長,他依然是故我。

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工人,老老實實的做好自己的螺絲釘工作,整個工廠才能在良好秩序中運行。

錢程臉上火辣辣的。這幾天他吃不著睡不著,總覺得自己吃虧了,憑什麼錢錦有名額而他沒有。儘管知道負責出名單的是個從外廠借調過來的小同誌,但他心裡仍然忍不住陰謀論,覺得對方是在針對他。卻沒想到是這樣的原因。他正要開口,就見大禮堂響起了掌聲,想也知道是送給台上那個年輕人的。

沈衛民:“既然大家來參加解

答會,想必是有大疑惑。就像這位錢組長一樣,隻要你提問,我就會當眾回答。我既然是這項工作的負責人,就一定會對大家負責任。”

接下來還有幾個不信邪,對比自己和他人,他們總覺得自己吃虧了,這要是不問出個所以然,他們根本睡不著,吃不香。

被踢出候選人名單的這些人,有的隻是因為很小很小的原因。平常就算是擺在大家麵前都不一定注意到的那種,不過現在都成為了新建房分房的參考數據。

“我不過就碰了她一下,也算啊?”有人不服。

“我碰人就從來不會把她碰進醫院,碰到整個廠都知道,”沈衛民看了他一眼,這個人打父母,雖然放在明麵上的隻有一次,但也儘夠了。

“你——”男人一時語塞。站起來轉身就要走,看那氣勢洶洶的樣子,就讓人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已經和齊廠長以及工會主席花姐仔細商量過了,要是此後廠裡再出現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一定會嚴懲,重者就是開除。”沈衛民沉聲說道,對父母動手的都是混球,所以沈衛民也沒想和他說很多。

省機械廠的正式工名額是很有含金量的,沒有人願意放棄。隻希望他下次再想動手的時候,能好好思考思考,最好最後能放棄。

解答會逐漸進入高潮,沈衛民和三個同事分開來各自解答工人問題。沈衛民適應良好,有說有笑。兩個男同事很少受到這樣的關注,都有些不自然,不過專業度還算可以。田桐就困難點,不過因為姑娘,倒是少有人苛責。不過進入到後半程,他們越來越吃力,需要查的資料越來越多,他們的節奏慢慢就慢了下來。

“既然如此,丁老大家又怎麼說?”地下有人問道

終於還是來了,沈衛民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不管怎麼說,這都一個繞不過去的話題。

“父過不及兒。我翻了丁大娘和丁大牛這些年在機械廠工作的記錄,兩人每年的綜合評價都是優。對待工作仔細認真,生活上積極努力。而且丁大牛

同誌和小麗同誌的婚事,因為沒房已經推遲了三年。符合我們此次新建房的宗旨,絕對優先最需要的人。”

“彆人犯過一個錯就是錯,他們家給工廠造成了這麼大的損失,現在卻還能分到廠裡新建房,是不是有些不大公平?”

沈衛民抬眼看,說話的是一個戴眼鏡穿皮鞋的斯文人。

“哦,這位同誌說話是要負絕對責任的。丁大牛一家給省機械廠造成那麼大的損失,這句話從何說來?”

“大家都知道啊,當年他爹手腳不乾淨,看倉庫的時候監守自盜,被發現之後畏罪自儘。當年他爹可是倉庫一把手,不知道往家裡扒拉了東西。”

“因為丁家一直備受爭議,所以在考慮把他們寫在名單上的時候,我連著查了兩天資料。關於丁父當年的事情,到現在都是懸案,並沒有真正被定罪,機械廠內也沒有任何正式的記載。法律上說疑罪從無,也就是說在律法上丁父是沒罪的。

當年案發之後,省機械廠的幾個領導,包括公安同誌立刻去了丁家,也就是現在他們還住著的格子間。仔仔細細,裡裡外外搜查了三遍,都沒有搜查出一絲一毫和機械廠有關的貨品,這在機械廠檔案室中也能查到。”

沈衛民把自己知道的娓娓道來,他的聲音不大,很鎮定,有一種能夠說服人心的磁性。

“不管是從法律還是從情理,抑或是從急迫度,他們都符合這次的新分房條例。作為主負責人,我不會偏向哪一個人,也不會對誰有偏見。”沈衛民環視一周,最後把眼光落在那個眼鏡皮鞋男身上,“不知道,我這麼回答,你還滿意嗎?”

眼鏡皮鞋男沒有說話。

“我知道目前省城的情況,房子資源緊缺,大家都想要有一個寬敞的自己的家,但是大家也應該知道以現在省機械廠的情況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和各位沒有任何利益衝突,都是站在最客觀的角度上,選擇了應該選擇之人。

兩者選其一,被選中的,或是得到過國家級省級的榮譽

稱號,或是廠裡選出來的先進工人,也有的是在完成自己的本職工作之後,還每日每夜都在省機械廠加工的無私奉獻員工。因為是機械廠建房,所以我們優先考慮大家對廠的貢獻量。”

因為事關重大,沈衛民就解釋的清楚了些。其實解答會進行到現在,沈衛民也是鬆了一口氣的。雖然剛開始時大家都情緒激動,卻沒有發生什麼衝突事件。當然這部分最要感謝的就是一直在這作鎮的齊廠長。到後半程,大家的情緒完全穩定下來了,進展越發順利。

沈衛民四個真的沒有私心,且認認真真的做事了,這一點在這場解答會上表現的淋漓儘致。關於哪個宮人有什麼榮譽,做過什麼貢獻,他們都大致還記得。

到現在每當沈衛民一長串話之後,下麵還會響起掌聲,這是心情豁達的工人,或者是確實認識到自己不足者自發給出的掌聲。就算是一直表現的自信無比的沈衛民看到這個結果,也不免鬆了一口氣,能聽得進去話就好。

解答會結束的時候,沈衛民四個都很激動,走到後台的時候,忍不住手拉手蹦起來慶祝。

雖然已經吃過晚飯才幾個鐘頭,不過這確確實實是件大喜事。幾個人又回到食堂,要了盤菜和一瓶酒,說是要喝他個不醉不歸。沈衛民也激動,不過,酒就算了。

知道沈衛民現在還吃著湯藥,不適合喝酒,幾個人也沒再勸。

“組長你不知道,你當時點名讓我加入你小組的時候,我心裡還可不耐煩了,覺得你小小年紀能搞出什麼花樣?還曾經想過你是靠裙帶關係走上來的呢,畢竟一個普通年輕宮人做的策劃能被誰認可?”男同事開始吐露心聲。

這個在沈衛民意料之中,剛開始如果不是花姐坐陣,這些人哪會賣他麵子,“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當然是心服口服,你比我們能耐做了。有能力又年輕,你以後的前途光明著呢。”十七八歲就在省機械廠廠長和工會副主席麵前露了臉,現在又完成這麼一

件大事,在省機械廠整個工廠要有名有號了吧。

“謬讚,承你吉言。我還要謝謝你們,我第一次接手這麼大的案子,又對省機械廠不甚了解,從剛開始就多賴你們照顧了。”沈衛民舉起茶杯,“以水代酒。”

“你快彆這麼說,他剛剛的想法大概是我們三個共同的想法。雖然早前就知道你工作能力不差,但要接這麼大一個任務,能行嗎?當時心裡可充滿了擔心。不過我現在也一樣,對你是心服口服。”另一個男同事接過話頭。

沈衛民溫笑,“是嗎?”

一張桌,四個人,一直持續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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