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彎月掛在空中。
停在皇宮門口的各家馬車陸續離開。
沈纖纖隨著蕭晟走出皇宮時,看到晉王府的馬車外,初一正雙手抱臂,靜靜站著。
一看見她,沈纖纖登時精神一震,丟開蕭晟的袖子,快走幾步,格外的情真意切:“初一啊……”
今晚要是有初一在,她說不定也不會這麼狼狽。
初一被她猛地拉住手臂,身體不自覺抖了一下,小聲問:“怎麼這麼晚?我看彆人都走了。”
她平時話少,難得一句關心的話,直說得沈纖纖心內暖流湧動。
沈纖纖歎一口氣:“一言難儘,說來話長,隻能說差一點我就見不到你了。”
初一皺了皺眉:“出什麼事了嗎?”
“出大事了……”
蕭晟垂眸掃一眼空蕩蕩的袖子,緩緩上前,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回去了。”
初一立刻不再理會沈纖纖,改去不遠處的樹下牽馬。
“誒……”沈纖纖已到嘴邊的話語不得不隨著初一的離開,硬生生收回去。
她扭頭看向晉王,麵帶不滿之色。
對方卻眉峰微動:“你不難受了?”
“……”沈纖纖吸一口冷氣,“還難受,不過稍微好些了。”
進馬車後,沈纖纖特意強調:“九郎,以後如果不是皇上特意召我進宮,我可就不去了。除非我能帶著初一進去,或者你能一直陪著我。”
“嗯。”蕭晟雙目微闔,聲音很低,一字一字說得極為鄭重,“你放心,今晚之事絕對不會再發生。”
沈纖纖扁了扁嘴,心想,但願如此。
夜間回到晉王府,沈纖纖泡了冷水澡,又用熱水沐浴,還喝了一整壺清涼敗火的茶。
體內那點子難挨的勁頭總算是慢慢退去,可第二天清晨,沈纖纖就感覺頭重腳輕,身子發熱,乾脆躺床上養病了。
晉王來看她時,她正裹著被子發汗,烏發如雲,堆在頰邊。玉肌無暇,白得仿若透明一般。看著好不可憐。
蕭晟微微眯了眯眼睛:“怎麼病成這個樣子?”
他不問還好,一問,沈纖纖的委屈勁兒就又上來了。她眼圈紅紅的:“你以為我是怎麼抵抗那香料的?”
蕭晟默然,眉間褶痕更深。
此時無外人在側,沈纖纖小聲咕噥:“我能有什麼辦法?隻有泡在冷水裡,使勁兒喝涼茶。難道我還能去找個男人?你又不會幫我。”
蕭晟眉梢挑動了一下,並不作聲。
他自然不會告訴她,昨晚他還真的考慮過,若她求助於他,那他如何應對。
沉默了一會兒,晉王才又問:“太醫怎麼說?”
“好好養著,不可勞累。”沈纖纖眨巴眨巴眼睛,可憐兮兮地撒嬌,“九郎,我為了你這麼辛苦,你也不對我好一點。”
她眼睛一眨一眨的,宛若蝶翼。蕭晟隱隱感覺那隻蝴蝶似乎在他心尖扇動翅膀,有些輕微的癢。
他移開視線,慢條斯理:“你想要本王怎麼對你好?”
沈纖纖轉了轉眼珠,嬌聲問:“什麼要求都可以提的嗎?”
“當然。”蕭晟補充一句,“不太過分的都行。”
“我渴了,你給我倒杯水。這個不過分吧?”沈纖纖難得逮著機會,自然要支使他一番。
畢竟她這番遭遇,說起來可都是因為他的緣故。
他若答應,那是她賺了。他若拒絕,那她也不吃虧。
晉王牽了一下唇角,倒一杯水,端到她跟前。
沈纖纖趁勢嬌滴滴地續上一句:“我身上沒力氣,要你喂我喝。”
她悄悄覷著晉王神色,見他並無怒容,就越發膽大。
蕭晟也不多話,乾脆坐在床沿邊,先小心往自己手上倒了一滴水,見冷熱適宜,才又將茶杯遞到她唇邊。
沈纖纖隻喝兩口,就擺一擺手:“好了好了,不喝了不喝了。”
“多喝一點。”這一次,晉王倒是沒聽她吩咐。
沈纖纖瞥了他一眼,老老實實將杯中水喝儘:“喝完了。”
蕭晟將水杯放回桌上,仍坐在床沿邊,冷不丁開口:“采月死了。”
沈纖纖一驚:“誰?”
“淑妃身邊的宮女,今早被人發現溺死在荷花池裡。”
沈纖纖瞪大眼睛:“帶我去更衣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