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這周周末,甄真又帶著成海嵐去蹭飯了。
她本來考慮過邀請瑪麗一家的，但這次不太方便，她還有事要跟梅霄雲的朋友商量。
青年顯然采納了上次甄真的提議,擺出了一桌看起來非常正宗的中餐。
不過……甄真正在嚴肅考慮，當自己有求於人的時候,說話是不是應該稍微委婉一點？
“有什麼想法直接說，”青年板著臉說,“我希望能得到最真實的反饋。”
好吧……
“這道東坡肉的火候不夠,”甄真說,“所以油脂沒有完全燜出來,顯得有點膩,辣子雞也是,爆炒的鍋氣不夠，沒有我之前吃的那種恰到好處的焦香。”
“還有……”她看了一眼神情越來越冷峻的大廚,“肉菜實在太多了,我腸胃有點受不住。”
偏偏成海嵐還在大快朵頤：“我覺得都挺好吃的呀！好久沒吃過這麼正宗味道又好的中餐了！肉多才好呢,吃個過癮。”
青年看他一眼，然後才對甄真說：“知道了，我下次會改進的。”
“我相信你肯定有超過梅霄雲的一天，那家夥太吊兒郎當了,”甄真努力鼓勵了他一句,忽然問,“對了屈萊頓先生，不知道你對發財的機會感不感興趣？”
青年：？
甄真優雅的擦了擦嘴：“如果梅霄雲跟你詳細介紹過我，那你應該聽說過，我這個人賺錢的能力還不錯。”
屈萊頓：“所以，你也準備向我推銷你那個網絡平台？可惜我對開連鎖餐廳興趣不大。”
他是個不差錢的富二代,目前唯一感興趣的事情是廚藝，賺錢是不錯，但如果要像牛馬一樣沒日沒夜的忙，他又不樂意了。
“不是這個，”甄真搖頭，“聽說你的餐廳有不少顯貴客人，那你認不認識投資銀行的新股承銷商？”
屈萊頓：？？？
他古怪的看了甄真一眼：“你成年了沒？”
甄真聳聳肩，顯然沒有，但是這又不影響她購買新股。
“未成年人最好不要參與這種無聊的活動，”青年建議道，“多半時候，一夜暴富隻是神話，傾家蕩產才是現實。”
“這兩者我都不太喜歡，我更感興趣的，是踏踏實實穩定積累。”甄真十分認真的說，隻可惜，就連旁邊半懂不懂的成海嵐，都覺得她在說屁話。
在這個國家，但凡跟投資銀行扯上關係，就不存在什麼踏踏實實，隻有吹上天的泡沫，或者一地狼藉——好吧，成海嵐承認，這是一個真正踏踏實實的華人青年，對投資圈的刻板印象。
屈萊頓先生雖然有一半華人血統，其實也是類似的想法。
“我建議你離那群豺狼遠一點，”他誠懇的建議道，“否則你可能被他們啃得連骨頭都剩不下，最重要的是，你帶過來的錢，大概還入不了他們的眼。”
梅霄雲應該跟屈萊頓大概介紹過自己的情況，知道甄真是梅霄雲在國內的合作者，由此大概能推算出她的身家——這是所有富二代的基本素養。
雖然這個數字和實際的差彆已經非常大了。
“我知道新股認購的門檻很高，”甄真說，“但是我目前手上的錢完全夠了，所以希望您能幫我引薦一下合適的投資銀行。”
“我能有什麼好處？”屈萊頓先生不以為意。
“或許是一個……可以發財的機會？”甄真笑。
“誰知道你的消息來源是真是假，”屈萊頓先生表示不屑一顧，“難道我會愚蠢到相信，一個剛來美國不久的高中生，消息有可能比我自己更加靈通？”
作為一個經常出入富豪圈的頂級名廚，屈萊頓先生顯然有這個自信。
“我說的不是消息而是機會，”甄真說著，點點自己的額頭，“而且靠的是這裡，我的大腦和眼光，我是一個能看見財富走向的人，這一點梅霄雲沒有和你說過？”
“……他隻說過，你是個死要錢的鐵公雞。”
甄真：……
“好吧，我幫你聯係，”屈萊頓先生終於同意幫忙牽線，“如果你確定手頭能動用的資金超過百萬美元，這是進入這個圈子最基本的門檻。”
他知道甄真完全白手起家，靠著自己的能力賺到了上百萬華幣，但是，在這裡，那點錢還遠遠不夠。
屈萊頓希望這個小姑娘聽到這個數字以後，過分膨脹的野心能夠稍微收斂一點。
甄真還沒有反應，向海嵐已經忍不住哆嗦起來。
所以，他現在是在旁聽一場入門資格就超過百萬美元的生意？
然後，他聽到甄真淡定的回複：“我早就知道了，而且已經準備好了足夠的資金。”
向海嵐終於忍不住咳嗽起來。
對不起，他本來以為甄真隻是一個有錢人家的千金，沒想到，這位竟然是身揣百萬的有錢大佬！
向海嵐覺得自己的膝蓋有點軟，突然很想跪下抱富婆的大腿。
屈萊頓嫌棄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對甄真說：“那好，還是下個周末，現在這個時間，希望你的錢已經真正準備好了。”
離開餐廳的時候，甄真發現向海嵐變得格外沉默，而且看向周圍人那鬼鬼祟祟的小眼神，好像隨時擔心有搶劫犯過來打劫。
“放輕鬆一點，目前應該沒有人會想打劫兩個窮學生。”她說。
成海嵐還是心虛：“但是我們剛從一家很貴的餐廳出來。”
“那你覺得我們更像用餐的客人，還是打工的服務生？”
成海嵐被狠狠紮了一下心，雖然不太願意承認，但是很顯然，是後者。
“好吧先上車，我有點事想跟你商量。”甄真說。
富婆大佬發話，成海嵐當然是麻溜的遵從，開車。
經過兩周多的相處，甄真確認，成海嵐是一個口風很緊，也挺老實的年輕人——而且看起來課業還挺輕鬆。
至少，上次在餐廳蹭的大餐雖然讓成海嵐一臉震驚，但是這件事，他完全沒有在其他任何地方，包括對甄真的寄宿家庭，又或者自己的網絡社交圈提過一分一毫，甚至沒有過多打聽甄真和那個老板的關係。
光是這一點，就很難得了。
而且，礙於自己過於幼稚的外表，甄真也確實需要一個可以撐門麵的代言人。
目前看起來，成海嵐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你最近忙嗎？想不想再接一份工作？”甄真問，“不會占用你太多時間，而且報酬應該還算豐厚。”
聽完她的話，成海嵐突然在路邊停下車，然後深情的轉過頭，發自肺腑的說：“富婆！求包養！”
甄真：……？
“不，不是那個意思，”成海嵐也沒想到自己無恥的嘴臉就這麼輕易暴露了，結結巴巴的解釋道，“我就是，就是，很樂意當你的馬前卒，小弟，或者其他什麼——錢給夠就行！”
甄真都被他逗笑了。
沒想到這家夥一本正經的外表底下，藏的竟然是一個喜劇人的靈魂。
“沒有那麼嚴肅，”她也沒興趣收馬仔小弟，“我隻是希望在遊學的這三個月，你幫我出麵處理一些事情，怎麼說怎麼做我會提前告訴你，報酬的話，10萬美元怎麼樣？頭兩個月各付三萬，我走之前再付四萬，如果合作愉快的話，這邊可能還有一些後續需要你接洽，到時候再另外談薪水待遇，你覺得怎麼樣？”
甄真其實不太清楚這一行正常的待遇應該是多少，考慮到這幾個月可能的回報率，還是開了一個自認為相對公允的報價。
“完全沒有問題！這麼多錢，你就算是要我裝你的狗都沒問題！”為了現在這輛2000美元的二手福特，都辛辛苦苦打工一年半攢錢的貧窮男研究生，麵對10萬美元，完全不在乎徹底拋棄自己的尊嚴！
甄真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幾下，因為反饋過於積極，她反而有點想後悔了……
還好，成海嵐及時重新隱藏起自己兜逼的本質，換上了專業司機的嘴臉：“所以現在，老板，您是想直接回家，還是去什麼地方逛一圈？”
甄真：“……語調正常一點，還是用我們之前的相處方式，要不然我渾身彆扭。”
“沒有問題，都聽你的！”成海嵐的語調十分輕快。
又一個周末，依然是成海嵐當司機，但他這一次並沒有直接跟進來。
因為有屈萊頓先生背書，這件事甄真也不需要代理人出麵，而且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一進那間熟悉的包廂，甄真就看見一個外表儒雅的白人中年坐在餐桌上。
看到嬌小的甄真，他驚訝的對屈萊頓先生說：“這就是你說的那個神秘的客人？她看起來剛上中學！”
“也確實就是個中學生，”屈萊頓先生吐槽，然後向甄真介紹，“這是康格裡夫先生，一位非常優秀的投資銀行家，你說的那隻票，他正好負責一部分的發行承銷份額。”
“你好康格裡夫先生。”甄真點點頭，也落了座。
投資圈裡什麼怪人都有，按理來說，他不應該以貌取人，但問題是，一個華裔的女中學生？這個年紀的孩子不是應該在學校好好學習嗎？就算不想學習，參加社團或者談戀愛，難道不是更有趣的選擇？
康格裡夫先生家境也不錯，但是如果上中學的時候，他敢跑到他父親的合作夥伴麵前，試圖談一筆百萬美元的投資，他的父親隻會毫不猶豫打斷他的腿。
絕對沒有第二個選擇！
而現在，自己卻不得不和一個這樣的孩子談生意……康格裡夫先生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但是，對一個合格的銀行家來說，在金錢麵前，任何疑惑或者懷疑，都可以直接被掃進垃圾堆——因為他看到了甄真的驗資證明。
“當然沒有問題！”康格裡夫先生的語調都變得熱情起來，“我馬上就讓手底下的人跟你聯係，等到開放認購的時候，絕對第一個通知你。”
雖然他還是沒想明白那隻不起眼的新股有什麼特彆之處，但是管他呢，有人願意出錢，而他能賺到代理費以及新的客戶，至於其他，都不重要。
屈萊頓先生也忍不住瞟了一眼，然後微微皺眉。
這小丫頭……從哪裡弄來這麼多錢的？
甄真又對著他笑：“屈萊頓先生也可以試著買一點哦，就當是我付的餐費。”
屈萊頓先生板著臉，沒有說話。
不過轉頭，他就給國內的梅霄雲打了一個電話。
“什麼？她從哪搞了這麼多錢？”那邊聲音裡全是驚訝。
“不是你借給她的？”
“你當我是什麼絕世冤大頭啊，將近三千萬人民幣，隨隨便便借給彆人去搞投資？”但是那邊轉頭又說，“這樣，我先轉100萬美金給你，你也幫我跟投一下……等等等等，我還是先問她一聲再說。”
然後電話馬上就被掛斷了。
屈萊頓：？？？
梅霄雲的越洋電話直接打到了安德魯森家。
“你消息還挺靈通，你朋友通風報信的吧？”甄真笑，“你要有興趣當然也可以投，我還跟你朋友說可以用這個抵餐費呢，你那邊也差不多。”
“嘖，那小子的廚藝怎麼比得上我？”說到這個梅霄雲就不乾了，“怎麼著我的收費都要比他貴多了吧？”
“他應該也沒有你這麼大膽，賺不了那麼多，你要他操作的時候跟著我走就行，不要貪。”甄真笑著擠兌了他一句。
“有你這句話就行，掛了，我還要轉錢去。”那邊直接掛了電話。
要說梅霄雲對甄真的盲目自信，那也不是完全沒有根據的。
跟她一起做事的時候梅霄雲就發現了，這小丫頭玄乎得很，而且行事很穩，明明那樣一個出身環境，這麼點年紀，竟然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成為了自己的合作夥伴，事後想一想，梅霄雲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這一百萬，其實是試探也是投資，梅霄雲總隱隱約約覺得，這小丫頭以後還能走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