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出來時十一點多,等她找父母借了錢打車到了醫院時已經十二點了。
盛夏的海都熾熱無比,明晃晃的太陽仿佛能把人融化了。
從下車到進醫院大廳的一小段路,方幼青就熱的出了薄汗。上服務台問了下急診科在哪,怎麼走,她又馬不停蹄的趕了過去。
到了地方,方幼青找了個看起來似乎有空的醫生詢問。
“醫生你好,打擾一下,請問剛才送過來的一個車禍傷者現在在哪?他還好嗎?”
站在牆旁拿著本子劃拉的男醫生抬頭看她一眼,愣了會兒回問:“剛才送過來三個,一個輕傷的好像有事出院了,還有兩個傷的重的,不過搶救過後也沒生命危險,送到監護病房了。你問的是哪個?”
“我——”
這會方幼青有些懵了,她根本不知道青山現實中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她隻知道他大概年紀。可是光知道年紀能找到人嗎?
“他大概二十來歲。”方幼青說。
“……”男醫生一臉問號。“這位女士,您需要告訴我他的姓名,再不濟長相你也要說下吧?剛才送來的傷者都挺年輕。”
這時一個年長的護士走了過來,問道:“張醫生,剛才那個傷者的家人來了嗎?有個傷者親屬聯係不上,隻能等他醒了。”
方幼青聽出她的聲音好像就是剛才接自己電話的那個人,連忙迎上去:“你好!剛才是你和我聯係的嗎?”
年長護士點頭道:“嗯?”
“剛才我給我朋友打電話,就是你接的,說我朋友出車禍住院了,手機有設備鎖聯係不上彆人,問我能不能過來。”
“哦!你是林以頌這位傷者的女朋友嗎?那你跟我過來吧,把他的費用交一下,等會我帶你去他病房。”
看來林以頌就是青山的真名了。
“我不是他女朋友。”方幼青跟上她的腳步順便解釋道。
“你來電號碼在他手機上的備注可是小祖宗誒。”護士有點稀奇,這個備注一般隻有男女朋友才會用吧。
“……真不是,我們隻是打遊戲認識的朋友。”
一邊帶著她繳費,護士一邊道:“我懂我懂,年輕的小朋友都搞什麼網戀是吧?我女兒也一樣——”
方幼青:“真不是……”
現在醫院繳費很方便,單子開出來後直接掃描上麵的二維碼就可以付款。結清費用之後,方幼青跟著另一個年輕護士到了一個病房門前。
護士推開門給她指了下:“喏,林先生就在這個病房,車禍傷到腦袋目前還在昏迷,經過檢查是沒什麼大礙的。床旁有呼叫鈴,有問題直接按就行了。我這邊還有彆的事,你自己去吧。”
……
方幼青走進去。
病床上躺著一個年輕的男人,或者用男孩來形容他更為貼切——很俊朗陽光的長相,天生的微笑唇,哪怕是睡著的時候也是略帶笑意的,這會因為失血過多顯得很是蒼白。他眉宇間稚氣未脫,看起來很青澀。
看著他,方幼青感覺自己的心怦怦跳起來,這種感覺讓她非常陌生——想必是原主殘留的感情帶來的影響。
她找了個凳子挨著床邊坐下,給父母回電話。
方才她沒辦法的情況下找父母借了一筆不小的錢。聽說是她朋友出車禍急用錢,二話不說就轉給她了,這會處理好了,還是需要打個電話說一下的。
電話響了兩下就接通了。
“寶兒,你朋友沒事吧?人還好嗎?”方母語帶擔憂的問道。
“寶兒”是原主的小名。
“醫生說他沒生命危險,不過撞到頭了這會還在昏迷,我在醫院陪著他。等他醒了聯係上他的家人我就可以回去了。”方幼青答。
電話那邊換了個人,“寶兒,錢還夠用嗎?不夠爸爸再給你轉。”
“夠了,我把錢給他繳清還剩了點,你們倆不用擔心。等有空——等月底吧,我回去一趟。”
一聽說女兒要回來了,方父方母高興起來,連連應聲說要給她做好吃的,也顧不得和她算舊賬了,聽的方幼青內心又酸又澀。
其實原主和父母的矛盾,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原主太過驕縱自我不願低頭才鬨到不回家,在外麵租房子住的地步。
這會兒她的感情和原主的感情交織在一起,讓她難以形容這種滋味,但是唯一清楚的一點是:無論是原主,還是她,都很享受有父母疼愛的感覺。
好像在很早很早以前,她的父母也是這樣如珠如寶的珍視她,隻是時間過得太久,她的記憶已經變得殘缺不全,努力回憶,也隻能回憶出個大概而已……
在方幼青和家人交談的時候,病床上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暑假太長,林以頌給師父的遊戲賬號打了排名以後就對遊戲暫時失去了熱情。
在家裡閒著又太過無聊,想著海都東區新開了一個主題樂園,跟父母打了聲招呼,約上住在海都的朋友們,就自己開車上了路。
誰知道他運氣實在有些不好,快到海都的時候,後麵一輛車發了瘋一樣朝他撞來。失去意識之前,隻記得彈出的安全氣囊和蔓延到眼周的血——
眼前的人是誰?跟他認識嗎?
林以頌費力的睜著眼睛又看了看床旁正在通話的女生。
窗簾沒有拉完,從外麵透過的光照到她的臉上,從他這個角度來看,眼前的人仿佛會發光一樣。
——這麼好看的女生,如果認識的話他不至於一點都沒印象吧。
他斟酌著準備開口,女生卻是掛了電話,看見他醒了欣喜的朝他這邊靠過來。
“師兄!你醒了,有感覺哪裡不舒服嗎?”
師兄?什麼師兄?林以頌這會兒暈暈乎乎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彎,他問:“什麼師兄?你是誰?”
聽到他這個問題,方幼青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