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裙下之臣(8)(2 / 2)

領路的宮女在跑出了一段距離之後,發現身後的人沒有跟上,神色慌張地催促道:“駙馬怎麼不走了?莫要耽誤了時辰,長公主可是會怪罪的。”

“安康殿位於大殿北方,而你卻引著我向南方走去,由此可見你絕不是長公主手下的宮女。”

被直接拆穿宮女的神色變得更加慌張,她瞪了白玉京一會兒,轉身繞進一座假山之中便消失不見了。

深知在這皇宮之中一不小心便會行將踏錯,白玉京沒有上前去搜尋宮女的蹤跡,而是準備沿著原路返回。

他心中正疑惑宮女目的之際,一道素白的身影便從回廊中閃了出來。

樹影重重,這偏殿景色又十分荒涼不見天日,驟地蹦出來一白衣長發女子,白玉京也難免被嚇了一跳。

他不留痕跡地皺了皺眉頭,向後退了兩步,仔細分辨片刻才看清女鬼一樣的女子到底是誰。

長公主三日回門時,他隨在身後曾見過的四位妃子中的一位。

白玉京對她印象十分深刻。

並非是出於其他原因,而是這位妃子竟然在公主回門時還穿著一身不合規矩的素白衣裳。

聽說四妃中三位都是這皇城之中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唯獨有一位是朱雀國送來的和親公主,想必就是眼前的這個了。

還沒等到白玉京開口,朱月就先發製人嚶嚶哭了起來。

“玨哥哥,月兒好不容易才找到跟你相見的機會,你是怎麼了呀?不認得月兒了嗎?”

說著,她便攥著帕子向白玉京步步逼近。

白玉京慌不迭地後退兩步,跟她拉開一段距離。

殿下曾說過,出門在外要和彆的女人保持一定的距離,更何況眼前這位還是皇帝的妃子。

“娘娘請自重,微臣並不認識娘娘,您大概是認錯人了。”

朱月察覺到他的抗拒,哭得更凶了。

若說之前還有一番梨花帶雨的美感,那現在臉都皺成一團的朱月可以說是看起來儀態全無。

她的語調中三分傷心四分控訴,至於剩下那三分,白玉京覺得自己耳朵沒出問題的話,應該是……在向他撒嬌?

簡直荒唐。

一個已嫁,一個已娶,且不論兩人是否是舊時,到了現在,哪怕是舊情人也應該維持好男女之間的界限,怎可做出這種孟浪之事。

白玉京厭惡地望向朱月,拱手道:“若是沒什麼事情,還請容許微臣先行告退。”

話罷,他不等朱月回應就直接轉身離去。

卻沒想到身後的女子瘋了一樣撲上來拉住他的手,然後把他的袖子向上一捋,小臂內側的燙傷疤痕便出現在兩人的麵前。

朱月又哭又笑:“你就是我的玨哥哥!你知道嗎?你手上的這道傷痕,就是小時候為了保護我才燙傷的……”

反應過來之後,白玉京猛地把她推開,說的什麼他已經聽不太清楚了,他現在如遭雷擊,滿腦子隻回蕩著一句話。

他竟然被一個有夫之婦摸了手,還捋了袖子,這若是被長公主知道……

摔倒在地的朱月此時已經可以確定,眼前的男子就是朱雀國的宰相之子齊玨,更是和他相伴長大,青梅竹馬的玨哥哥。

隻是不知為何,他看起來好像失去了全部的記憶,就連她也忘了個乾淨。

玨哥哥曾經說過,長大之後一定會娶她為妻的,他怎麼可以忘了她?並且娶了那個刁蠻任性的青龍國長公主呢?

不行,她一定要幫玨哥哥記起來!

想到這裡,朱月也顧不得自己狼狽的形象,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向著神情恍惚的白玉京撲過去。

但她這次沒能成功,被偷襲了一次的白玉京已經長了心眼兒,全身上下都對她戒備萬分,朱月撲了個空,又再度摔倒在地上。

看著白玉京絕情的模樣,朱月哽咽道:“你是朱雀國驚才絕豔的宰相之子,如今淪落到給敵國嬌蠻任性的公主當男寵,你就真的甘心嗎!?”

白玉京本欲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但當聽到她的這番話之後,還是忍不住糾正了一番:“微臣同長公主三書六聘,乃是正經嫁娶,何來男寵一說?”

“容微臣先走一步,隻是還望娘娘儘早去看下太醫,瘋症拖久了……也會危及生命。”

朱月卻不管他說的什麼,低頭在身上袖口胡亂的摸索著,最後滿臉欣喜地拿出了一個香囊。

“玨哥哥你看!這是你曾經送給我的東西,我一直有好好珍藏——”

朱月舉起香囊向著男子所在的地方望去時,卻發現對方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見,荒涼的偏殿隻剩了她一個人。

手中的香囊和她臉上的淚水一起滑落在地上。

“我沒瘋……玨哥哥,你怎麼可以為了那個女人不認我,甚至不願意想起我……你怎麼可以……”

方恒修派來請人的太監早已經等得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各處都找遍了也沒有找到朱月的人影。

這會兒見她失魂落魄地回來了,也顧不得說些彆的,直接道:“月妃娘娘您可算回來了,小的再等下去,怕是項上人頭都保不住了!”

於是朱月連沾了泥土的白裙都沒能來得及換下,就被太監火急火燎地帶著去找方恒修。

殿門合上,太監們接連退下,大殿之中隻剩了朱月和方恒修二人。

站在台階上的男子正背對著她一言不發,朱月被不知何處傳來的冷風一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一時間她也分不清是身體上的冷,還是害怕了。

莫非,皇帝知道了什麼嗎?

不,不可能的!

朱月做賊心虛地後退了兩步。

那個東西……他怎麼可能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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