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裙下之臣(11)(1 / 2)

將柔軟的繃帶纏繞在指尖,方幼青綁好之後拉動弓弦試了試手感。

她半眯著眼睛試手的樣子太過好看,嗡鳴聲還未停歇,衛璨就冒著被嫌棄的風險從旁邊嬉皮笑臉地湊了過來。

“殿下,等下如果對上我,你可要手下留點情,稍稍放點水。”

青龍國的開國皇帝本是遊牧民族的一支,善騎射,多代的養尊處優下來,皇室中已經沒有善於此道的人物,直至這一代長公主的出現——

先祖善騎射的本領隔了多代後終於再次顯現在她的身上。

“……現在說這種話未免有些晚了,”方幼青瞥了他一眼,搭箭開弓,尾羽鮮豔的箭矢破空而出,在衛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直地射到了試手的草靶上,“有我在的地方,其他人隻能是第二。”

衛璨望去,箭矢的尾部還在顫動,箭頭沒進了紅色的區域。

一分不差,正中靶心。

箭矢掠過帶起的風息,讓衛璨的心也撲通撲通地狂跳了起來。

握弓的女子露出一個張揚的笑容,“想讓你輸得不這麼難看,放水可能不太行,得放海。”

比賽正式開始。

得知衛璨被分到第一批上場,方幼青還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他一番,“你這麼爛的騎射水平,怕是遇不到我了。”

這次騎射比賽的初賽將所有人分成三批去比,每批的前三才有資格進入決賽一決勝負。

而衛璨端的是一副風流公子哥形象,實際上他的確也隻善琴棋書畫,騎射武術爛得一塌糊塗。曾經一起習武的時候,長公主多次把他摁在地上摩擦。

衛璨聽她這樣說,瀲灩的桃花眼中滿是委屈,“合著你就是來看我笑話的。”

方幼青推了他一把,“早去早回,趕緊。”

差不多一盞茶的時間衛璨就回來了,果不其然沒進決賽不說,還被同隊的選手壓著打。

他伸出被磨得有些發紅的手掌,“工傷,等比完了,我要去你公主府蹭頓點心才行。”

方幼青和他笑著打趣了兩句,恍然之間總覺得似乎有人在一直看著她。

回頭望去,一身白衣顯得出塵絕世的白玉京正站在觀賽的位置上遙遙地望著她。

對上她的視線之後,冰霜一般的麵容融化,染上淺淡的笑意。

嘴唇微動,方幼青分辨了一下,似乎是在說——

‘殿下,等你回來。’

方幼青還沒來得及向他揮手招呼,衛璨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順手也推了她一把,“殿下,到你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被衛璨推搡著轉身離去之後,白玉京的臉上不僅恢複了霜冷之色,更是多了一份陰鬱。

明明他才是她名義上的夫君,憑什麼……彆的男人可以這麼光明正大地和她舉止親密。

翻身上馬,在進入比賽的區域後,方幼青發現在場的人都齊齊噓聲,表情古怪地望著她。

“……”看來威名太盛也是一種煩惱。

等到排好上場順序,方幼青環顧四周時才發現裴知弦正在她後麵的不遠處。

身為一個驕縱的長公主,麵對情敵之子,自然不可能有什麼好態度,再過分一點,她還要上去挑釁一番才說得過去。

“讓開,”擋在她們間的選手愣怔片刻,連忙讓開了足已通過的縫隙,方幼青來到裴知弦的麵前,表情矜傲地說道:“你這幅小身板也能拉得開弓箭?彆到時候輸得太慘,回去跟裴衍哭鼻子。”

今日裴知弦的額間係了一個黑色的抹額,馬尾高束,縱是眉眼青澀,卻也有了幾分英氣。

見長公主終於願意跟他搭話了,裴知弦難掩心中欣喜,從入場就一直聳拉著的狗狗眼也睜得圓亮。

“殿下不必擔心,在下騎射功夫雖說不是頂尖,但也不差。”

被誤解了的方幼青無語至極,“誰有擔心你,太過自作多情。”

話罷,她轉身又回到了前列。

見她走後,裴知弦後麵的年輕公子才拉近了距離,慢悠悠地丟下一句,“裴小將軍莫要想太多,那可是我們青龍國獨一無二的長公主,不是誰都能入了她的眼。”

裴知弦:“那她為什麼跟我說話,沒跟你說話?”

年輕公子噎了一瞬,訕訕離去。

什麼人啊這是,他要能跟長公主搭上話,還會在這裡擠兌他?

座下的黑馬似乎因為等待太久而有些焦躁不安,方幼青輕輕地拍了拍了一下它的馬鬃,黑馬稍稍平靜了些。

“下一位上場的是——永安公主。”

報幕聲落下後,方幼青狀似無意地向著裴衍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隨即很快收回視線。

永安是先帝在世時賜予她的封號,意為有她在的一日,這青龍國便會永遠國泰民安。

隻是誰都沒想到這稱號竟成了個笑話,沒有永安不說,還國破家亡,最後她高樓一躍,縱身殉了這國。

馬蹄跑了起來,揚起一陣塵土,眾人隻見一道窈窕身影快如閃電掠過場中。

白得晃眼的手腕搭上弓弦,緩緩拉開,豔麗如刀鋒般的眉目在凝視木靶之時更增幾分銳利感。

“咻——”

弓箭破空的聲音接連而發,眾人循聲望去。

幾乎是眨眼的功夫,每個靶上的正中央都插上了孔雀尾羽的箭矢。

馬背上的女子露出一個豔如驕陽的笑容,手執弓箭象隨性揮了揮。

場外先是更靜,隨後忽地爆發出鋪天蓋地的呐喊聲。

場外裴衍端茶的手,不自覺地顫了顫,引得身側的小皇帝眼神古怪地望了他一眼。

隨即方恒修狀似無意道:“說起來……阿姐的騎射和鞭術,還是裴將軍教的呢,真是名師出高徒。”

裴衍一怔,輕笑搖頭道:“我也隻教了沒多久,殿下如此優秀,要歸於她的天賦和努力。”

他的思緒忍不住飄回到七年前的那個秋日。

仍記得那天是他第一次教她射箭,眉眼還帶著少女獨有的青澀的小公主朝他嬌嬌笑著,見她黑亮的眼珠一轉,裴衍就知道,她肯定又要語出驚人了。

“你離我這麼遠怎麼教射箭?我瞧著人家的射箭師父,都是手把手教的,你倒好,離我十萬八千裡,生怕我要吃了你一樣。”

裴衍記不大清當時他說了什麼,又是怎麼想的,但總歸結果不出意料,最終如了她的願。

他手腳僵得不行,站在她身後,半環著她,以一種極為親密的姿態。

而後手覆上了她比他小了不少的柔嫩手指。

彎弓搭箭,僅僅是第一次,她就能堪堪中了靶子。

小公主回頭向他尋求誇獎,在對上他閃躲的眼神後,揶揄道:“你怎麼不敢看我了?莫非……你是害羞了?”

裴衍無力辯解:“陽光太盛,刺到了眼睛。”

說出來之後,小公主笑得更歡了,裴衍隻得無奈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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