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幼青微微抬頭，將視線從正前方轉向他。
少女的麵頰白得晃眼，比山腳下綻放的梨花都要白上一些，但她的唇瓣偏生是殷紅的，如同柔軟的薔薇花瓣，活色生香。
辜懷素失神片刻，很快掩下眸中神色，搭在佩劍上的手指微微收緊，手心中的刺痛讓他穩住心神。
他的喉嚨有些發緊，隨便找了個話題：“雲浮秘境即將打開，此次前來，應該是為了說這件事。”
方幼青剛答：“應該是的。”廣場正前方就傳來一道渾厚響亮的聲音。
掌門和各峰的峰主來了。
天極宗的掌門是一名看起來差不多二三十歲的男子，他並非多話之人，環顧四周之後，他便開門見山地說起了此次召集各個精英弟子前來的目的。
如兩人所料，的確是為了雲浮秘境。
待到安排好事項，定好出發的時間，掌門宣布道：“大家可以各自散去了。”
方幼青念著俞江寒，正欲跟著其他人一起離去，剛轉身，身後的掌門就喊住了她和辜懷素。
“方幼青和辜懷素，你們暫且留下。”
其他弟子散去後，兩人跟著掌門還有各個峰的峰主到了殿中。
沉吟片刻，掌門道：“……聽說你已下定決心，準備和那長嶺來的俞家後人結為道侶？”
前些時日他正在閉關，並不知道小輩之間發生的事情。
如今出關之後，他定是要問問的，更何況這個小輩還是天極宗的掌門候選人，百年來唯一能和望舒劍產生感應的聖女。
被如此直接地提及此事，坦蕩如方幼青，也不禁有了些許不自在。
她抬眸望了眼掌門身邊站著的父母，方才答道：“的確是這樣。”
話音落下，掌門眼角餘光便見速來端方自持的大弟子，整個人都緊繃了幾分。
“你當真不悔？”
少女頓了頓：“不悔。”
掌門隻得就此作罷，略過這個話題。
他轉而問道：“此行前去雲浮秘境，你二人可有把握？”
雲浮秘境設有禁止，限製了入境修士的修為，築基期以上的修士，皆不能進入。
天極宗不像彆的宗門有實力強悍的鎮派老祖，但此行是各大宗門相同修為弟子之間的競爭。眼前這兩個小輩，絕對是同級修士之間的佼佼者，此次出行，正是他們嶄露頭角的好機會。
掌門問話，辜懷素收回思緒，答道：“定當竭儘所能。”
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掌門道：“儘力而為，如果遇到了危險，不要逞強，活著才是最重要的，知道了嗎？”
兩人齊齊應聲：“是。”
掌門背手而立，似是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讓他們走了。
剛走出殿門，辜懷素便聽到小師妹道：“師兄，我先走了。”
眼見著對方就要離去，辜懷素笑容牽強地問道：“是去看望……俞江寒嗎？”
若不是必要，他連念出這個名字都覺得厭惡。
白衣出塵的少女召出飛劍，足尖一點，輕輕躍於其上：“是的，師兄等會若是有事，直接拖紙鶴傳訊給我便好。”
話罷，沒等辜懷素回答，她便乘著飛劍離開了主峰。
被留在原地的辜懷素隻覺得舌根苦得厲害，比他曾經吃過的任何丹藥都要來的苦。他的心中壓抑得難受，一種古怪的感情洶湧地湧上心頭，幾乎要將他整個真溺斃在裡麵。
黑色和暗紅在他的眼眸中交替，辜懷素狼狽地回到洞府之中時，已然站不穩身軀，踉蹌著撐著劍，半跪在了地上。
他伸手撫上心口，感受著胸膛處的跳動。
方幼青毫不留戀地離開的背影在他眼前浮現，十餘載的朝夕相伴，竟然還比不過從天而降的一個陌生人。
“不悔……好一個不悔。”
“那我呢……”
勾著唇，辜懷素慘然一笑。
黑色的魔氣在他的氣海中蔓延擴大，影響著他近日以來的狀態。
負麵的情緒無限被放大，此時的辜懷素，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冷靜。
一切都從那個人出現之後脫離了他的掌控，而他卻對此無能為力。
他好像病了，而他的藥卻入了彆人的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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