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斷橋(2 / 2)

楚君譽像是被他勾起了興趣:“說來聽聽。”

張一鳴道:“那可是被譽為‘天縱奇才’的裴師兄,裴禦之。”

“一劍淩霜無妄峰說的就是他。還是問天試第一人呢,可謂是修真界新一輩的領軍人物,我聽說他現在已經快突破元嬰了。”

楚君譽唇角的笑,在風雪中,有點冷,有點意味不明:“繼續。”

張一鳴一愣:“繼續什麼?”

楚君譽:“繼續嚇我。”

“”

張一鳴語噎,笑容僵硬在臉上。琢磨出意思後,瞪大眼:“不是,兄弟,你來雲霄連裴禦之都不知道的嗎?他可是現在雲霄的首席大弟子,未來的掌門呢!”

楚君譽語氣很敷衍的:“哦。”

張一鳴:“好的,明白了。”

談著談著,已是峰回路轉,茫茫雪中出現了一座斷橋。立在前方,儘頭隱於雲深處,也不知通向何方。楚君譽收傘,白雪覆上他的黑發,如一瞬白頭。

他望著前方的橋道:“過了橋就算是過關了,你先走吧。”

張一鳴滿頭問號,疑惑:“啊?為什麼?就不能一起走嗎?”

楚君譽說:“雪天路滑,不方便。”

張一鳴點頭:“哦哦。”

他總覺得最後一段路是楚君譽嫌他煩了不願意和他走,內心悻悻然,怪不好意思。但麻煩人家那麼久了,也不好意思說什麼。張一鳴抱著胳膊,衝進風雪中,在雪地裡走了太久,腿腳僵硬,手都沒什麼知覺。他又心思不寧,一腳踏空在橋前。

橋上的幾塊木板早已不穩,積雪覆蓋看不出罷了,他這一腳直接把木板踩了下去。斷橋動蕩,一瞬間失重。張一鳴大叫一聲,幸而他反應快,手攀上了雪地的邊緣。隻是手臂僵直,抓不穩,整個人緩慢地往後滑,就要滑下懸崖。

他慌張向整個雪原唯一的人求助:“救我啊——!”

楚君譽立在風雪裡,淺色的眼眸被白色映得近透明。聽到他的求救,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才慢慢走過來。

張一鳴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濕,這麼一嚇後,被凍得不清的神誌也醒過來,看著楚君譽走近,他隻差熱淚盈眶了,豁出命地喊:“救我——!”

楚君譽半蹲下身子,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從懸崖邊緣救了回來。

劫後餘生,張一鳴魂都快嚇沒了,在雪地上坐半天,也沒覺得冷,隻呲牙咧嘴:“我這是倒了什麼黴!雲霄窮到這地步了?連橋都是爛的?”

楚君譽沒有站起來,就這麼與他對視,過分蒼白的臉在雪色照應下,浮現一層淡而神秘的光。黑發如瀑,華衣重錦。極淺的眼眸此刻似乎帶著笑意,隻是內容冰冷。

“都說雪天路滑,你怎麼還是那麼不小心。”

張一鳴扯嘴角:“這不是路滑啊,這就是雲霄設下的陷阱。”

楚君譽朝他伸出手:“還能走嗎?”

張一鳴動了動手,卻發現手按在雪麵上太久,已經和冰粘在了一起。他欲哭無淚,撕破一層皮,手掌血肉模糊,由楚君譽扶著,才站起來。站起來也站不穩——腿剛剛撞到懸崖壁,受了傷,走也走不得了。

張一鳴歎口氣:“我可能無緣雲霄了,你快點走吧,彆管我了,爭取做第一個出這個幻境的人。”

楚君譽垂眸,淡淡道:“那麼早就放棄,不像你啊。”

張一鳴瞪圓眼,哭笑不得:“怎麼說的你很了解我一樣。”

楚君譽又說:“我背你過這橋吧。”

張一鳴傻眼:“啊?”

楚君譽笑起來自帶一種矜貴優雅的氣韻,伸出手,很自然地扶著張一鳴的手臂,然後把他背到了背上。

張一鳴隻感覺他身上的氣息近雪深涼,誒了幾聲,掙紮道:“可彆。太麻煩你了。”

楚君譽道:“也還好。”

張一鳴見他如此,心中無限唏噓。

他頭有點痛,便隻能啞著聲感歎道:“兄弟你真是個好人。”

楚君譽頓了頓,說:“你生病了。”

張一鳴也覺得自己頭暈暈的,憋了一個噴嚏在喉嚨裡,應了聲:“可能吧。”

楚君譽似乎是笑了一下,說:“真是難為你了。”

張一鳴嗤笑,甕聲甕氣道:“什麼鬼,應該是難為你了。”

風雪斷橋,兩山相對。寂靜的雪原隻有他們兩人。

很久,張一鳴似乎真的神誌混亂,胡言亂語,問了句:“你覺得雲霄如何?”

楚君譽道:“仙門之首,劍修勝地。。”

張一鳴喃喃:“可他規矩又多,戒律又嚴,真煩。”

說罷他又問道。

“你覺得裴禦之如何?”

楚君譽垂下的眸子裡沒什麼情感。

“不如何。”

張一鳴哼笑一聲,沉沉睡去:“行吧,我看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