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上陽峰(1 / 2)

他這一番操作是真的強, 唬住了擂台下所有沒反應過來的呆頭鵝。

諸位弟子傻傻地看著他, 不明所以。

許鏡猜測成真, 生無可戀扶額:“他居然真的這樣上去了。”

而高台上的幾位長老, 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陣仗。稍愣過後,說道:“這小朋友倒是有點意思啊。”

“但求一敗都寫上了,那麼自信, 想來資質也不會差到哪去。”

眾人對視一眼, 笑道:“那就拭目以待吧。”

青灰色的天終於下起雨來,斜風細雨,迎暉峰白霧氤氳,山嵐渺渺,裴景一人一劍在擂台上,往下麵看,還喊了一句:“怎麼沒人上來啊。”

諸位弟子:“……”

在長老沒發話之前, 他們屁都不敢放。

絕世高手的出場, 沒人理會的下場。

許鏡都替他尷尬。

楚君譽閉了閉眼, 然後睜開,深呼口氣,說:“下來。”

裴景心道, 可彆, 裝逼隻裝到一半, 他不要麵子啊。

探頭下去, 說:“這怎麼行,站都站上來了, 下去是不可能的,除非有人把我打敗。”

楚君譽:“你說的。”

揮袖,就要上台。

許鏡是個和事佬屬性,嚇得夠嗆,怕這兩人真打起來。忙扯著楚君譽的袖子,“彆彆彆,楚哥彆衝動,我相信一鳴兄是有分寸的。”

楚君譽冷笑一聲,語氣極冷極淡:“他能有什麼分寸,上去丟人的嗎。”但他還是收了渾身凜冽的氣勢,沒去拆裴景的台。

裴景暗自舒了口氣,萬幸,他可不想在這裡跟楚君譽乾一架。

見局勢再次陷入僵局,高空上的幾位長老都搖頭歎息,一位年紀比較大的長老坐不住了,站了起來,語氣十足恨其不爭:“你們還愣著乾什麼,都有人站出來你們居然還不知變通!迎暉峰比試,從來都沒有規則,一個給你們展現自己實力的機會罷了,誰能把握誰就是勝者!一群呆子!”

諸位弟子這才茅塞頓開,喧嘩起來。又是悔恨又是羞愧。

馬上有人一躍上擂台:“我來和你戰。”

是個身材有些魁梧的修士,年紀較在座弟子大上幾歲。觀其周身氣勢沉穩,已經有了煉氣八層的修為。

裴景負劍細雨中,風姿瀟灑,笑道:“請。”

“那我就不客氣了。”

這位修士馬步起勢,出劍也淩厲,招式有些青澀僵硬,但能看出平時有多加練習。

裴景打他就跟欺負小朋友似的,為了給小朋友點麵子,還是選擇在三招後打敗他。

擂台下的弟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比試。裴景的劍招都特彆基礎,沒有一點花哨的地方,卻就是給他們一種特彆的感覺。出劍收劍都仿佛自成一境,行雲流水順暢。

一個。

兩個。

三個。

敗在他手下的人越來越多。

裴景收劍,說:“還有誰?”

擂台上雨花隨著劍光,沾濕少年的鬢發,在他笑吟吟望過來的瞬間,所有人一愣。

少年輕狂,大概就是這樣了。煙雨平生,但求一敗。

許鏡在台下有一瞬間也真被他帥到了,感歎:“這小子雖然大多時候都嬉皮笑臉,可關鍵時候還是靠譜的啊。”

不少弟子沉默不言——印象裡那個靠後台進來,趨炎附勢巴結強者的廢物,居然……那麼厲害的嗎?而另外一些被裴景專門教訓過、知道他多可恨的弟子則黑著臉,咬牙切齒。心裡就求著盼著有個好心人,能上去把他捶下來。

隻是好心人一直沒出現。

長老們點了點頭。

年輕一輩嘖嘖歎道:“張狂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問天試呢。哈哈哈,這小子有前途啊。”

老一輩更看重他的心性和悟性:“劍法純粹,劍意初成,是個好苗子。”

在裴景意氣風發時。沒有人知道,雲霄門外誤打誤撞闖入了一個少年。

*

季無憂打小到大,聽到最多的字眼就是“傻”。走在路上,能聽到彆人在他背後指指點點,說“就他,季家那個傻子”;眼巴巴拿東西討好村裡其他小孩,讓他們帶他一起玩,也都是他站在中間,其他人繞著他唱傻子歌。

他娘說,其實他不傻,就是心眼老實。老實在哪,季無憂說不明白,問村裡的教書先生,先生隻摸著他的頭歎氣。

他爹和他娘不幸墜崖身亡,還是他好心的姑姑收留了他。姑姑人特好,偶然得知他有靈根,有可能成為大仙人,還特意給他找了師傅,讓他跟師傅出門。

師傅不喜歡說話,每天給他吃奇奇怪怪的丹藥,但這沒關係,至少師傅不嫌棄他。他在路上救了一隻受傷的兔子,兔子特彆大,眼中是奇怪的紫紅色。

他興致勃勃拿給師傅看,卻被師傅打了一巴掌,當天晚上就把兔子烤了,烤完還扯著一塊兔肉塞他嘴裡,逼他吃。肉裡有血絲,腥味特彆重,他吃完就一直在那裡吐,邊哭邊吐,慢慢地就睡過去。

等睡醒時,師傅人已經不見了。

隻有他一人,還有已經熄滅的火堆。火堆裡是兔子的屍骨,白森森的,堆在一起。他撓撓頭,隱約記得,昨天晚上還沒那麼多的。

沒有了師傅,他想回家,卻找不到路。迷迷糊糊進了一片森林,撿到了一塊特彆好看的石頭,五顏六色的,摸起來的特彆舒服,他把它掛在脖子上。

出森林後,有人找上了他,還給他捎上了兩個包子,說他靈根不錯,有沒有興趣加入雲霄。季無憂兩手捧著包子,灰頭土臉愣愣地:“雲霄,那是什麼東西。”那人表情僵硬了一秒,有點難以置信,還是耐心跟他解釋:“雲霄是如今天下第一的宗門,你想不想變強,想不想天天有飯吃,跟我來就對了。”天天有飯吃啊。他眼巴巴地:“想。”那人心花怒放:“把你脖子上那石頭給我就當是報酬了,我給你信物,你拿它去雲霄,馬上會有人出來接你的。”

季無憂轉了轉眼珠,把脖子上的石頭取了下來。

那個人給他一個錦囊,千叮嚀萬囑咐,不到雲霄不得打開。

他就信了。

依著那人的指示,特彆坎坷,翻山越嶺,來到了雲霄山門前。衣服破了,手上腿上也割出不少傷口,很痛,但他還是開心的。

雲霄特彆大,也特彆好看,下著雨,天是灰的,山是青的。山門後沒有路,是群山萬壑,雲霧繚繞。

他滿心歡喜,打開錦囊。隻有一股惡臭味襲來。

愣了愣後,他用手指把錦囊扯開,往裡麵瞅,什麼都沒有?

季無憂傷心地從懷裡拿出一個饅頭,抽抽搭搭吃了起來。想他被騙了。

這時突然天上掉下來什麼東西。

一隻路過的白鶴被錦囊打開時釋放的味道給熏暈了,摔到他跟前。

季無憂眼角淚還沒乾,噎著了,把咬到一般的饅頭塞回衣服裡。想這是過來接他的?

雲鶴隻暈了幾秒,甩了甩頭,站起來,又是鄙視又是厭惡地瞪了這個看起來就傻不拉幾的胖子一眼。展翅,就要重新起飛。

季無憂叫了一聲,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趕緊抓住了雲鶴的爪子。騰空的一刻,他嚇得哇哇叫,乾脆閉上眼,手更是拽進了。

雲鶴怎麼甩也甩不開,煩躁地長鳴兩聲,乾脆先飛到了離山門最近的迎暉峰,想把這狗皮膏藥踢開。

於是暮雨歇歇,伴隨鶴聲長泣,迎暉峰的比試場地,從天上飛下來一個不速之客。

*

肖晨昨天算是真真實實被教訓了一通,精神肉體雙重折磨。

也終於在峰主的苦口婆心裡,明白了自己過去那些是怎樣的邪門歪道,他能走過懸橋,本就是心性清明的人,真正願意去醒悟,一點就透。

不由深感幸運,新弟子第一年遇上的是黃符道人,犯錯都還有被原諒的機會。明白後,他也不求能入外峰了。為了贖罪,跟黃符道人定了三年之約,三年裡就在迎暉峰田圃內修行,什麼時候真正收心,什麼時候再出去。

雖然他知道自己錯了,但並不代表他會原諒裴景。幾次三番都是這個兔崽子搞得他,現在這“但求一敗”的狂妄姿態更是氣得他五臟肺腑都在疼,越看越不是個東西。

肖晨站在最外層,從牙縫裡擠出字來:“就他厲害,就他牛批,就他天下第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等著你哭的時候。”

他身後忽然想起了一個少年的聲音。

少年嘴裡還嚼著東西,含糊不清:“你們都在看什麼呢?”

肖晨轉頭,隻看到一個胖子,看樣子就是個呆頭呆腦木訥的。穿著破破爛爛打滿補丁的衣服,正腮幫子鼓起,眼睛一眨不眨望著前麵。

季無憂被雲鶴甩了下來,滾了幾個圈後,揉揉眼,無頭蒼蠅似的亂撞,跟著聲音,就跟過來了。沒想到會看到那麼多的人,都圍在一起。

他隔得很遠,卻依稀能看到人群中心處有個台子,上麵有個人,年紀和他差不多,穿白衣服,笑起來,特彆好看。

他嚇到饅頭都咽得很慢:“那個人是誰啊。”

肖晨一臉嫌棄,往旁邊走了走。這哪來的乞丐啊,雲霄什麼時候這種人都放進來了。不過他現在被張一鳴氣得夠嗆,也懶得管這胖子。突然聽胖子指著張一鳴問是誰。

肖晨炸了,磨牙:“他啊,是個心思壞到極致的陰人,現在人人喊打呢。你上去打他一頓,打贏了,就能被外峰長老看中,收入門。”

季無憂眼放光:“被收入門後就不會餓肚子了嗎。”

哪來的土包子,不過現在肖晨上頭了,嘴角獰笑:“是呀。現在都沒人敢上呢,你趕緊趁此機會去打他一頓。”

季無憂哇了一聲,臉上寫滿了期待,猶豫一會兒,把臟臟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偏頭問:“可我打得過他嗎。”

肖晨翻白眼,你打得過個屁,嘴上卻慫恿:“不試試怎麼知道呢,我覺得你挺壯碩,能行。”

季無憂得了鼓勵瞬間充滿動力,又有吃飽喝足的誘惑在前。給自己打氣,馬上從外麵往裡頭鑽。

擂台上,裴景高處不勝寒,但求一敗不得敗,遺世獨立,非常帥氣。

而許鏡已經看煩了,出言問:“你什麼時候下來啊。”

裴景心情很好吹了個口哨:“輸了就下來,等一個有緣人。”

許鏡:“”有點後悔那個時候攔著楚君譽了。現在跟楚君譽說還來得及嗎?

他偏頭,想跟他楚哥提出建議,忽然就被人在背後推了一下。

是一隻有點臟的手。

許鏡回身,隻看到人群裡鑽出一個小胖子,從頭到尾都灰撲撲的。

他默默往旁稍了稍。

季無憂終於衝出了人群,站到了擂台前。

擂台上,裴景一直掛在嘴角的笑,在看清來人的麵貌後,慢慢散了。

台下是個灰頭土臉的少年,有點胖,臉帶點嬰兒肥,胖是應該的,他從小到大都特彆能吃,也特彆容易餓,這是天魔血統的原因。少年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對比背後一群白衣勝雪,衣冠整潔的同齡人,滑稽又可笑。

但少年的眼眸卻乾淨無塵,純澈到仿佛少根筋一樣,充滿稚子的懵懂、憨傻氣。

“我可以跟你一戰嗎?”

風淅淅,雨纖纖,一切像靜止的水墨畫。

裴景掩去心中的驚濤駭浪,從擂台上跳了下來,順手扯過他“但求一敗”的牌子。笑著說:“不行啊,我太厲害了,欺負你就不好玩了,你跟我的手下敗將們繼續比賽吧。”

季無憂有些失落。

裴景卻把他的牌子立在季無憂身前,說:“但不管怎麼說,是你讓我下來的,那麼這個表現的機會就讓給你了——‘但求一敗’給你,要站到最後啊。”

季無憂愣愣地抬頭。

淡煙疏雨曉寒輕。眼前的少年氣質溫和,笑起來,給人無儘的溫暖和善意。

季無憂呆呼呼地拿過牌子,然後在裴景含笑鼓舞的眼神裡,按著擂台邊緣,動作笨拙又滑稽地爬了上去。

眾人還在納悶這臟兮兮的胖子怎麼沒見過,就被裴景這一舉動弄得想吐血,感覺受到了莫大羞辱。

而許鏡也愣是沒想到,他會這麼下來。

等裴景到旁邊後,問:“這就是你所謂的有緣人?”

裴景想了會兒後,笑了起來,有些意味不明:“是啊。”

裴景一眼能看到季無憂身上的修為,煉氣七層,主角不愧是主角,自幼喪父喪母,遇到的沒一個好人,刻薄自私的姑姑,黑心黑肺的師傅。但他還是在各種陰謀算計裡堅挺又堅強地活下來,不僅活下來,修為更是突飛猛進。放眼整個迎暉峰,打得過他的人估計也不多。

他偏頭跟楚君譽說:“你彆小看這個胖子,我慧眼識人,他以後會很厲害的。”

說完才發現楚君譽有些不對勁。

耳邊斜飛的風和雨都凍結,暮雨微光明明滅滅。楚君譽像是一個人進入另一個無人之境。淺色眼眸望著前方,琉璃般冰冷,也琉璃般純粹。所有情緒,滴水不露。

但裴景能感覺到,他現在很不對勁。

裴景怔了一秒,問:“你怎麼了?”

楚君譽說:“沒怎麼。”

裴景心道主角不愧是主角,影響力就是驚人,居然連楚君譽都能打動。

他抱胸往擂台上看,自他下台後,不少人都心裡樂開花,一個接一個重新挑戰,以為季無憂看起來呆頭呆腦好欺負。

但無一例外,被季無憂一臉迷茫地打了下來。

煉氣七層和煉氣五層之間的力量的差距不可比擬,即便沒有任何招式,季無憂出手打他們也是綽綽有餘。可他贏也贏得莫名其妙,彆人出手驚風帶雨刺過來一劍,他就是隨隨便便揚手一擋,那劍就被他弄斷了。怎麼回事?季無憂站在擂台上不知所措。

裴景在台下笑得不行:“被打的人一頭霧水,打人的人也捉摸不清,真一群傻子。”

許鏡道:“這少年哪來的,我怎麼不記得迎暉峰有那麼一號人?”

裴景道:“管他哪來的,反正以後都會成為我雲霄弟子。”

許鏡:“你怎麼那麼肯定?”

裴景微微一笑 ,沒說話。

終於一名在季無憂手下慘遭折劍的弟子痛徹心扉,不想再隱瞞,氣急敗壞哭著對長老席那邊喊:“長老!他不是我迎暉峰弟子!根本沒有資格參與比試,憑什麼讓他站在這裡!”

長老們麵麵相覷,其實早在看這弟子衣著的時候,他們就覺得不像雲霄的弟子,沒想到竟然真的是外人。一個外人,是怎麼進來的?許久,年長的紫玉峰長老恪守規矩,慢慢道:“那你們怎麼不早點說。”

那名弟子有點羞愧,赤紅著臉道:“先前弟子沒注意!”

——本來以為是個好欺負的傻子,可以用來表現一下,現在踢到鐵板了,還留著乾什麼?

紫玉峰長老神色嚴肅:“依照雲霄的規矩,不是我雲霄弟子,自然沒資格參與迎暉峰比試。讓那個少年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一位年輕的長老麵帶猶豫,提議:“他現在已經練氣六層了,放在外峰都是佼佼者。而且,看他衣著扮相,在外估計也是個流浪的散修,不如收入門中,也算是行一分善。”

紫玉峰長老瞪他一眼:“雲霄選拔弟子從來隻有一條路,規矩擺在那裡。除了掌門,誰敢冒然收他入門。”

年輕長老悻悻低頭。

很快從長老席那邊,一名女性長老款款過來,她走到季無憂前麵前來,身姿曼妙,氣質溫和,笑道:“你既然不是我雲霄弟子,那你是從哪兒來的。”

季無憂臉一白,手和腳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裡,他隻能如實說:“我我是有人引薦的,他給了我一個信物,要我帶過來,說我過來後就是雲霄弟子了。”

女長老扶額,無奈笑道:“我雲霄從來沒引薦的說法,你該是被騙了,也不知道是怎麼誤打誤撞帶到迎暉峰來。你跟我走吧,我送你回家。”

季無憂徹底慌了,他不想走,回了家其實也不好,姑姑從來不會給他吃飽,因為有表弟要照顧。他想留下來,他一直都很餓。無助至極,他不由自主把祈求的目光望向了裴景。那個一開始就向他展示友好的少年。

但是很快,他就被嚇到了。因為那個少年身邊,另外一個人,淺色的眼眸透過他,仿佛蝕骨般冰冷,他沒接近都感受到一種危險和害怕,頃刻跌入地獄一樣的驚悚。

裴景得到他的目光,朝他燦爛一笑。

他當初會追《誅劍》這本書,很大一個原因,是主角的設定有點好玩,天魔之血還沒覺醒前,季無憂的神識是沒完全長開的,就是個懵懂稚子,傻裡傻氣的吃貨。雖然前期憋屈,但畢竟是逆襲黑化打臉流,這是必然的。

不過,現在他穿越在書裡,當然不會讓他黑化

放心吧,主角哥,你會安安穩穩留下來的。

而且原著裡所有在外峰遇到的屈辱,都不會出現。

季無憂走後,但求一敗的牌子也彆拿走,屬於裴景一人領導的風光終於過去,其他弟子重重舒口氣,舒展拳腳,開始自己的表現。另外幾個擂台也被運用了起來。

比試進行了三天三夜。

裴景當然不可能留在這裡看他們菜雞互啄。

楚君譽天賦實力擺在那裡,根本就不需要表現,後麵兩天自然也回到了修雅院。

在天塹峰內,裴景執筆寫了封信。

《誅劍》這本書他隻模模糊糊記得一些大概情節,好像季無憂也是應該在迎暉峰大比上出現,誤打誤撞進外峰的。

書裡麵,是上陽峰的長老被他的天賦震撼,跟掌門求情留下了他。但後麵季無憂表現差強人意,辜負了他的期望,才讓上陽長老冷落。

這一回,不用上陽長老求情了,臨時掌門親自給季無憂安排去處。

“去哪兒呢?”裴景拿筆抵著下巴想了想,還是決定順應書裡的情節:“那就還是上陽峰吧,我也去那。”

他處理完主角的事,發現寂無端給他回了話。

關於書閻的事。

寂無端對書閻的名字不清楚,但對他加上的那幾句詩,卻不陌生。

因為,虞青蓮在前些日子,也給他送來近乎一模一樣的字跡,瀛洲發現的,更為全麵。

我謂狂徒夜磨刀,掃儘眼前不平事。

翻天覆地從今始,殺人何須惜手勞。

不忠之人曰可殺!不孝之人曰可殺!

不仁之人曰可殺!不義之人曰可殺!

不禮不智不信人,逆我心者殺殺殺!

張狂而又瘋狂,字跡扭曲,像是一個死徒在狂歡。

裴景愣了:“它不是衝著我來的嗎?為什麼虞青蓮那裡也會有。”

寂無端還道:這首詩出現在一個自殺而死的瀛洲長老房間內,事情嚴重,虞青蓮不日可能會來滄華大陸一趟,拉他一起調查此事。

裴景嘴角抽搐。提筆,直接明說他現在化形成小弟子正在雲霄外峰體驗生活,她要過來,先把自己年輕個幾百歲吧。允許她不還原體重。

畢竟依虞青蓮那性子,再怎麼都不可能把自己變成小時候那個胖妞的。

*

是夜。

修雅院。

楚君譽手裡又拿出了那本漆黑色的、很薄的書,字跡淡不可見。

裴景努力說服他:“上陽峰你覺得怎麼樣,毗鄰內峰,靈力、資源什麼的都不差,上陽峰主你見到沒,就是人群中最玉樹臨風的那個老頭,修為也高,金丹後期,放眼雲霄都是一流的高手——我覺得可以,要不我們一起去。”

楚君譽慣常沒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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