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季無憂所遇(1 / 2)

季無憂自己仿佛整個人處於烈火之中, 心中一股血氣在肆意橫流, 大腦崩潰。

痛得他大吼一身, 半蹲下來。

經脈寸斷, 新血滋生,脫胎換骨。

那個從神像裡走出的青年說:“我一直在注視你,從你進來這裡就開始——蠢, 懦弱, 無能,不善言辭,自卑膽怯,這樣卑微的你,有什麼資格去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心智不全,資質一般。除了體質特殊外,其餘平平。”

他開口, 像是詩書寫到最後一筆, 冰冷煞氣定最後結局。

“此生, 大道難成。”

青年轉著筆,灰白不健康的臉上隻有淡淡譏諷。

他不是在激勵他,也不是為點化他, 單純以外人的視角評價他。

“季無憂, 你憑什麼活著?”

像一個挑剔的神。

狀元廟裡一片漆黑, 旁邊空無一人。他半蹲在神像前, 頭痛欲裂。憑什麼活著。第一個有人問他這樣的問題。但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好像已經思考了很久了。

憑什麼活著。如果不是運氣好,其實他已經死很多次了。

娘還在世時, 就說他出生的那一晚,電閃雷鳴、天昏地暗,山裡的野獸焦慮又恐懼地尖叫整整一天,差點把產婆都要嚇跑。

萬幸他出生了,他出生的時候身上還有一層淡淡金光。

娘說,這是有福氣。但村裡人都罵他是克星,因為那天晚上,村裡所有家畜都暴斃而亡。而他也真如此,克父克母,克身邊的一切。

喜歡的永遠會死去,擁有的馬上會消失。

他像是被人詛咒,被一個藏起來的死神捏著脖子。但一直沒下手。

小時候,被村裡同齡的小孩子推下水,水鬼抓住他的腳往下拖,水冰涼又渾濁,光亂七八糟,他看到水鬼腫脹恐怖的臉,以為自己要死了,但是沒死。醒過來時,人躺在岸邊,衣服都是乾的,就像是場噩夢。有一天晚上毒蛇鑽進被子,牙齒已經靠上他的皮膚,卻突然就蛇身僵直,不動了。走在路上也會如此,莫名其妙掉下來的石頭,和總是遇到奇形怪狀的人。

這種倒黴的現象消失在他五歲,莫名其妙沒的。

但即便沒有詛咒,他活的也懵懂又可憐。

那個差點害死他的小孩,一句道歉他就原諒了。

不知愛恨,不知榮辱。

而長到現在,好像有點明白了。入雲霄,暮雨歇歇,他灰頭土臉地來到迎暉峰,越過人群首先看到的,是高台上白衣飄飄的少年。但求一敗,明亮瀟灑。如一道光。這是榮耀。而旁邊人的眼神,都是不含惡意的嫉妒和羨慕。

他其實一直羨慕張一鳴,好像不用做什麼,就能成為眾人的焦點,於是想要去模仿他。

他們入了上陽峰。穿上了同樣的衣衫,帶起了同樣的發冠,但討好的性格寫入骨子裡,他永遠成不了張一鳴。那個一句話得罪所有人的張一鳴,來去如風,自信瀟灑。

張一鳴是個好人,看他孤獨一人,想要幫助他,帶他出來,帶他認識他的朋友,可沒有用。

他一直就像是個局外人,身處在他們不同的灰撲撲的世界裡,那種刻意的照顧更像是以另一種方式展現他的可憐。

他們談笑風生,他一句話都插不進去。

和扶桑單獨相處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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