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他在離開雲霄之前就聽許鏡提起過的。
故作高深聽完,故作高深點頭,再故作高深說一句“我知道了”後,裴景就眼神示意陳虛送客。
陳虛扯了下唇角,特彆給麵子,又站起來,跟眾人道:“幾位長老莫急,還有什麼沒交代的線索我會親自跟掌門說,你們先回去吧,這幾日切記小心。”
長老們有很多話,卻也都按捺住,點頭。得見裴禦之其實他們心就已經落下一半,當今世上,踏足元嬰的都是活了幾千歲隱世不出的大能。
裴禦之如今年紀輕輕,半步元嬰,天試第一不是虛的,放眼天下,少有敵手。
有他出麵,這事已經解決了八成。
當然他們可能不知。這位天下第一,出關之後,就一直在遇到惹不起的魔頭。
而之前一直說不停滿腹怨言的玄袍青年,在裴禦之來了之後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低頭,悶悶不言。直到結束。
出了天塹峰主殿,雲霄一百零八峰浩瀚風光一覽無遺。
隨他前來的長老,瞥他一眼,說:“一直暗示你閉嘴,你就是跟我犟。是非對錯,孰輕孰重,人家裴禦之需要你教?也怪我事先沒跟你說明白。幸好裴禦之根本沒把你放眼裡,不然你的那些話,他不追究,傳出去也夠你吃一壺的。”
玄袍青年還是不說話。
長老打趣道:“你不是一直以超過他為目標嗎,現在見到了,放棄了沒?”
玄袍青年彆扭說:“為什麼要放棄!離下一次天試還有五十年,我還有時間!”
長老挑了下眉,哼笑一聲,“倒是有誌氣,那我就等著看你名登天榜。”
玄袍青年握緊拳頭。他初結丹,本來意氣風發,一腔傲氣,心生淩雲誌。隻是這種少年輕狂,在剛剛天塹峰主殿看到裴禦之後,就崩離粉碎。成為灰塵,落入塵埃。
問鼎天榜。大概是每個少年的夢。大陸的最高峰,最高的榮耀。
而剛剛,他與上一屆的第一,近在咫尺,卻又遙如天塹。
在他說了那麼多不敬的話後,那個與他年歲差不多的青年,甚至看都沒看他一眼。就那樣輕描淡寫入座。白衣如雪,長劍浮霜。
長老暗中時刻注意著青年的神色,見他真的有些受打擊後,才搖搖頭,出聲安慰,歎息說:“你跟他比什麼啊,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玄袍青年道:“長老你彆說了,希望我下一回和他再見,在問天峰頂。”
長老摸了摸胡子。
笑起來,眼裡卻是支持和讚揚。
“好小子。”
滄華大陸,芸芸眾生。
天閣裡曾經有一句話,風靡一時。
問“雲霄裴禦之是怎樣的人”,一名不透露姓名的雲霄女弟子答。
一個讓人目的很明確的人。
男修的畢生願望就是和他問天峰頂見。
女修的畢生願望就是和他洞房花燭見。
當真,億萬女修夢中人。
隻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不知多少愛慕者,這輩子沒見到真容。
*
人都走了,裴景先把那隻敢叼他頭發的鳥教訓一頓,拔幾撮毛以示懲罰。
“膽子變得不小啊你。”
陳虛看的頭疼,把嘰嘰慘叫的小黃鳥搶了回來,“你能不能先考慮一下眼下的事。”
裴景從冰涼的掌門主座上起身,吹散指尖的鳥毛,說:“那群老頭說了半天,都沒給出點有用的。考慮什麼,先找找線索吧。你不如先跟我講講終南峰發生了什麼?”
陳虛磨牙,心裡記著裴禦之一堆破事,就等著掌門回來告狀。
“終南峰一個外門弟子出事了,死倒是沒死,就是人傻了,修為也廢儘。”
裴景挑眉:“哦?那他現在人在哪?”
陳虛道:“我讓終南峰峰主先照看著。等著你回來。”
裴景點頭。
往天塹峰的後殿走。
陳虛問:“我記得你這次出門還帶了兩個外峰的小弟子?”
裴景道:“是啊。”
陳虛眼一瞪,聲音都提高了:“你剛剛說和虞青蓮調查魔頭!——這麼危險的事你帶他們出去乾什麼,他們人呢?”
後殿的回廊在雲霧間,天塹峰的山光風物都似仙家。
裴景說:“你叫那麼大聲乾什麼,他們倆,再怎麼都死不掉的。”
一個比他還厲害。
一個就是書的主角。
陳虛隻問:“他們人呢?”
裴景說:“季無憂昏迷了,現在在上陽峰,至於楚君譽。”一想到他那麼多日的欺騙,頓了頓:“中途被一個女妖勾去了魂魄,回不來了,死在溫柔鄉。”
陳虛:“……”
氣笑了磨牙:“可以啊,你堂堂雲霄掌門帶弟子出去居然還少了一個回來。”
裴景一笑:“沒有少人,雖然我弄丟了一個,但是我帶回來了一個。”
陳虛:“……什麼?”
裴景:“給你帶回來一個侄子。你要記得對他溫柔點。”
陳虛嚇得差點氣沒喘過來,拽住裴景,眼睛裡是驚悚:“你在外麵有了孩子?一個月不到,裴禦之,你是人嗎——被女妖魅惑的人是你吧!師尊不在,你連人都不做了?瘋了瘋了。”
裴景好氣又好笑,拍掉陳虛的手,“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是在外麵認了一個——”
他的話沒說完。
在雲廊的儘頭,男人低沉又漫不經心的聲音傳來。
“認了個什麼?”
青幔扶搖,回廊立雲端,霧蒙蒙,山回路轉夾竹桃開,盈盈俏俏在回廊外,探枝來。
對上銀發青年一掃過來血色的眼眸。
裴景愣住,有一瞬間的手足無措,不好意思。
“認了個什麼?”
楚君譽再次提問。
“……”裴景不是很敢惹楚君譽生氣。趁著陳虛也被楚君譽吸引視線,及時改口,特彆含糊,跟哼似的低聲說。
“認了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