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誅天罰道(2 / 2)

誅劍,以它為名,肯定是這本書這個世界最至高無上的東西,本來屬於主角,現在在他手中。劇情全變了。

裴景喃喃:“那是不是,到這一步,季無憂其實已經不用走劇情了呢。”

“師祖說天魔一族開始覺醒。”

“我現在手握誅劍,將天魔一族誅儘,把罪惡掐死在源頭。季無憂這輩子無憂無慮,不用覺醒天魔血脈,事情,不都解決了嗎。”

他皺了下眉,聲音很輕:“換句話說,誅劍落到我手,本來該季無憂去做的事,我去幫他做完。是不是這個世界,也算完整了?”

涼薄的晨光落在裴景身上,他忍著疼痛起身,然後禦劍,飛了回去。

在房間裡休息,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等他稍微整理一下出門,就看到一直蹲在他門口的喬慕財。

裴景:“”喬慕財一見他出門,眼睛都亮了,站起身,卻因為蹲久了腿麻,還得扶著門檻才直起身子。

裴景說:“你找我有事?”

喬慕財心虛說:“不不不,沒事,我就是看你一直沒出門,怕你出事。”

裴景可不信他有這心思,往樓下看一眼,猜也猜到。喬慕財是在下麵被欺負了。不過現在大家都是凡人,喬慕財臉上也沒青腫痕跡,估計都口頭上的。

裴景晚上還要去湖底練劍。打算保留點體力,少惹點事,也就懶得照顧喬小公子的玻璃心了。

他直接道:“你現在開始,彆喝那東西了。”

喬慕財:“啊?那不會餓死嗎?”

裴景從手裡給他拿了朵從胖蟲那裡搶來的蓮花,“吃這個。”

喬慕財呆了,呆愣過後,興奮得差點跳起來,然後熱淚盈眶:“張哥,我對我真的好!那群不懂的人,儘瞎說,嗚嗚嗚!”

裴景把東西給他,就把他趕回房,閉門修行了。

*

第二天晚上的時候,裴景感覺好了很多,他本就是心誌堅韌之人,並不懼怕疼痛和孤獨。深無一人的湖底,經脈被啃噬,無邊幽寂裡,是蓮花的光熹微。

他開始習慣疼痛。

這倒是讓瀛洲神女愣了下,順便目露讚歎。

“你的悟性和心性,我已經很久沒見到過了。”

裴景經曆過一輪的蓮花入體洗經伐髓後,感覺血液都是冰冷的,冷汗直冒。隱隱約約,他已經能捕捉那些蓮花具體的方向了。瀛洲神女一揮袖,撤了那些東西,月白色衣裙掠過花端,坐在盛開的銀色蓮花之上,輕聲說:“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們來聊聊。”

她從袖子裡,掏出那枚銀色鈴鐺,目露一絲懷念之意:“你說受人所托,過來尋浮世青蓮,可是我瀛洲後人?”

裴景也盤腿坐在黑暗中,愣了愣,點頭:“對,她是下任瀛洲島主。”

瀛洲神女笑了下:“我以前也帶鈴鐺,這孩子隨了我。她是個怎樣的人呢。”

在虞青蓮長輩麵前,裴景當然要往好的地方說。頓了頓,艱難擠出幾個好詞:“她挺漂亮,然後挺善良,挺聰慧的。”可以了,這話要是被虞青蓮聽見,他能被嘲一輩子。

瀛洲神女說:“你跟我講講外麵的事吧。”

裴景點頭:“嗯。”

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說,就先從天榜開始,說起了上一次問天試的一些趣事。

瀛洲神女笑了下,“真好。天下五傑,若是你們先祖知道你們現在的風光,也該欣慰。”

裴景微笑,因為是以自己的角度,所以零零散散說了一些趣事,講著講著,到了閉關元嬰失敗後。這時楚君譽就出現了。他不由自主小指蜷縮一下,心情不知是何。

瀛洲神女托腮,異色的眼眸輕輕看著裴景每一個表情,溫柔像是在看自己的後輩。

裴景道:“其實我來天郾城,也是為尋他而來。”

瀛洲神女道:“楚君譽?”

裴景:“嗯。”

瀛洲神女又笑:“你的愛人。”

裴景:“”

嚇得差點坐空,直接倒下去。

他一臉震驚甚至加懊惱,看著對麵的神女。

瀛洲神女笑說:“你又不需要修無情道,有個愛人,並沒有什麼怕的。”

她笑容又慢慢淡了,說:“你是個好孩子,會被你喜歡上,他應該也很好。”

裴景這回真沉默了。好個屁!

瀛洲神女臉色有幾分出神,可能想起了很早以前的事,但又搖了搖頭,唇角的笑意淡入光中。

她輕聲說:“太初劍法,需要你自己悟。你能在湖底,一息之間誅儘所有青蓮之魂,就已經算入門。”

“現在,我開始下一輪了。”

裴景屏息,鄭重點頭:“嗯。”

*

與此同時。

追魂宮內。

緊閉石門上盤旋的螭龍圖紋,從眼中滲出一點紅,像血液,蔓延開每一個縫隙。最後轟隆隆,石門大開,劇烈的白光耀眼,之後露出了石門內的模樣——

門內是一個陣法!複雜的圖紋,猙獰又血腥,上麵盤旋萬道天魔之氣,摧枯拉朽,仿佛能把人攪碎。

追魂宮主看著眼前的一幕,嚇得魂飛魄散,緊跟在楚君譽身後,跪下顫聲:“城主,我什麼都不知,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隻是奉三長老的命令行事。他們要我拿人養蟲,他們要我開放煉神樓,我什麼都不知道。”

楚君譽抬手,漆黑的黑袖滑落,露出死人般蒼白的手。

他指尖一點紅光。

瞬間室內陣法上所有天魔之氣做臣服狀,瑟瑟發抖,盤踞在陣眼處。

楚君譽臉上半麵光半麵影,沒什麼情緒。

兩日,他將這個石室打開。

楚君譽說:“看來,天魔一族那三位長老也不全是廢物。居然將九幽之門打開了。”

他唇角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真有意思,以為躲到九幽就安全了?”

他伸出手。

黑翅蝴蝶嘩啦啦騰空,逆著白光,像一場華麗盛大的新生。衝進去,把陣眼處覆蓋,與那些天魔之氣做殊死拚搏。

黑衣人落出他最後一句話,輕描淡寫之下是腥風血雨的殺機。

“可我閉城,本就是為了屠城啊。”

*

天塹峰。半夜下起小雨來,淅淅瀝瀝打在花草上。這裡一年四季都清冷,沒什麼人。風穿進袖,繞著指尖,季無憂忽然感覺到徹骨的寒意。他走到窗邊,往外看,是霧蒙蒙裡,靜默的雲霄一百零八峰。天漸冷,涼意襲來,他的心也空蕩蕩的,幼年時如影隨形的饑餓感,現在更重了。

他很餓,但他不敢說,因為會遭那個女人恥笑。那個從麵具裡出來的女娃,從第一眼就認準了他、怎麼甩都甩不掉。說話傲慢又刻薄,笑容也總是那樣看戲般,讓人討厭。但他討厭之外,是更深的恐懼。

說曹操曹操就到。

那個女人又重新出現在了他肩頭。不過這一回,是個老嫗的形象。

她看著一個遙遠的方向,說:“我感覺天郾城出了事。”

天郾城。季無憂嘴中一陣苦意,有些茫然。

老嫗蕩著沒有血肉的雙腿,詭異又驚悚,慢慢說:“你師尊去找他的老相好了,那個恨你入骨的老相好。你說他們互通心意之後,你師尊會不會恨愛人所恨,聯手一起過來殺了你?”

季無憂咬牙,眼裡冒出一簇火,憤怒地眼眶微紅:“夠了!你什麼時候可以閉嘴!”

老嫗笑嘻嘻:“惱羞成怒了?原來廢物也是會生氣的。”

季無憂手捏得咯咯響:“等我不是廢物,我第一個先殺了你。”

老嫗眼眸卻乾淨地像一泓水,聲音孩童清脆,笑說:“季無憂啊,你真可憐,又可憐又可悲。”

“你是不是破金丹又失敗?”

從她嘴裡說出金丹二字,帶著濃濃的嘲諷。

季無憂咬牙。

老嫗說:“出去遊曆吧。你也該出門了,我受人所托,祝你變強哦。”

季無憂死死盯著她,眼滲出血。

千麵女笑,模樣百變,同時聲音千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千人千口。

她說:“你答應她要變強的,你忘了嗎?”

純白的光影,那個溫柔的身影,輕輕的呼喚。

“無憂,你要變強啊。”

醜陋的老者說:“我會助你變強。”

一轉,是妙齡少女微微笑,眼裡一輪血色。

也會助你成魔。

不,你本就是魔,隻是或早,或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