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黛黛的渾身如篩子一般抖了起來。花九簫的手溫軟寬厚,卻仿佛帶著刀鋒,在刮她的血肉。
“你處心積慮地離開寒星院,是為了什麼?”花九簫冷冷地看著她。
“如果師父所指為貴妃,黛黛冤枉。黛黛一個人在寒星院裡住了三年,從未出過寒星院,並不知道那是師姐的貓,隻是看它可愛,才動了留下它作伴的心思,請師父明察!”
這個理由倒也說得通。她被關在寒星院三年,為外麵發生的事一無所知,自從處置了劉嬤嬤等人後,花九簫相信,沒有人敢在她麵前亂嚼舌根。
他鬆開了她的手,點著她的心口說道:“我不管你有什麼目的,既進了清風閣,就藏好自己的心思,若是叫小凰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我便親手剖開你的胸膛取你的心臟。”
他的聲音雖然輕柔如風,卻令曲黛黛渾身一哆嗦。她一臉快要嚇哭的表情,小聲道:“黛黛謹記師父所言。”
花九簫總算滿意了一些,揚聲道:“流雲,送她回去。”
曲黛黛剛踏進清風閣,便從裡麵傳來一陣清越的琴音。重重紗幔後,擺著一張琴案,虞青凰正在彈奏著曲子。
曲黛黛沒聽過這首曲子,但是從原書劇情來推斷,這應該是花九簫譜的曲子。
花九簫擅殺人,更擅弄風月,曲聲纏綿入骨,極儘相思之意,由虞青凰一雙巧手彈出來,更是悅耳悅心。
曲黛黛忍不住倚在門邊靜靜聽了一會兒。
虞青凰抬頭發現了她,停下撥弄琴弦,歡喜道:“黛黛你回來啦,方才我去找你,你屋子是空的。”
“晚飯吃多了,便出去散了個步。”曲黛黛拍著自己的肚皮,“師姐尋我可是有事?”
“我去找你,是想提醒你,明日師父授課,千萬不要遲到了。”
曲黛黛一怔,正準備問是什麼課,林嬤嬤從門外走進來,手中捧著一方托盤,托盤中放著一碗烏黑的藥汁,對她福了福,板著臉說道:“黛黛小姐,該喝藥了。”
虞青凰驚訝道:“什麼藥?”
“給黛黛小姐養身體的藥。”林嬤嬤道。
“我瞧瞧。”虞青凰起身朝著這邊走來。
林嬤嬤卻道:“青凰小姐止步,這藥可碰不得,潑了撒了一分都不可。”
曲黛黛也知虞青凰深諳醫術,若是真的讓她瞧了,沒準瞧出藥中端倪,連忙道:“將藥送到我屋裡,我和師姐說一會兒話就回去。”
“藥涼了不太好,還望黛黛小姐能早些回屋。”林嬤嬤說完這句話後,捧著木盤往樓上走去。
“到底什麼藥,如此神神秘秘的?”虞青凰撇了撇嘴。她雖然得花九簫寵愛,卻也深知花九簫的性子,有些命令她可以違抗,有些命令卻絕不允許違抗,一旦觸及底線,即便是她,也會被責罰。
林嬤嬤是花九簫身邊的人,她的話就是花九簫的話。
“師父自己開的藥,我也不知,大概就是普通的藥。”曲黛黛道。
她不敢耽擱太久,否則林嬤嬤一定會給她臉色,曲黛黛同虞青凰說了一會兒話,趕緊回了屋子。
林嬤嬤站在屋中,腰杆筆直,神色冰冷地望著她。
藥涼得正好。曲黛黛硬起頭皮,將藥碗端起,當著她的一飲而儘,並且將碗倒扣,表示一滴不剩。
等林嬤嬤端著空碗走了,她立時奔到桌旁,將涼水往自己肚子裡灌,直到灌到自己想吐。
趴在窗戶邊嘔了半天,總算吐出了一些藥汁。
長此以往下去,必然傷身。
屋外的月又圓了幾分。再過幾日,又是月圓取血之夜。
曲黛黛回頭望著屋內的銅鏡,鏡子映著她慘白瘦削的臉。她現在的身體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她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逃出去的那日。
畢竟還是長身體的年紀,自從夥食改善後,曲黛黛的個子跟抽條了似的猛漲,從前的那些舊衣居然小了不少。虞青凰見她的手腕和腳腕都露在了外麵,叫捧月按照曲黛黛的身材,裁了幾身新衣裳。
轉眼又到了該取血的日子。
天上掛著一輪圓月,月色如霜,灑落在蝴蝶穀的每一個角落。
曲黛黛剛踏進屋內,便見沈流雲立在窗邊,低聲道:“黛黛小姐,穀主有請。”
曲黛黛認命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