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了一聲,卻沒了下文,她目光怪異地在曲黛黛身上逡巡,好似第一次認識她這個人。
虞青凰將她拉到自己身邊,曲黛黛這才驚覺,她已經和虞青凰差不多高了,難怪她最近覺得自己手長腿長了許多。
虞青凰握著她的手,原本對比十分明顯的肌膚,現在已經分不出區彆,甚至,她的肌膚要比虞青凰還要更雪白細膩一些。
“我知道了,因為黛黛變成了一個大姑娘。”虞青凰笑吟吟地說道,拉著她的手在鏡前坐下,鏡中映著兩張少女的臉。
虞青凰是純淨如蓮的柔軟,而曲黛黛則是妖冶似火的張揚。
這雙眉眼實在是豔,就好像霧裡帶露的桃花,雨洗過的烈陽,張揚得叫人移不開眼睛。
虞青凰握著桃木梳子,梳著她的長發,從前乾枯泛黃的發絲,如今軟滑如緞。
虞青凰給她輕挽了一個時下最流行的發髻。
又從衣櫃裡拿出好幾套衣裳,紅色、綠色、黃色、湖藍色……虞青凰一套套望過去,搖了搖頭,最後目光落在一件純白色的裙子上。
曲黛黛長相過於豔麗,若是再搭配華衣,反而過於濃豔,不如以素色壓一壓,添幾分淡雅清麗。
虞青凰的審美是沒錯的,曲黛黛換上這一身白衣後,周身立時多了幾分氤氳的仙氣。
虞青凰從自己的妝奩中取出一支銀色的流蘇簪子,插入曲黛黛烏黑的發間,又拿起一支筆,沾了點胭脂,在曲黛黛的眉心點了一顆朱砂痣。
這一顆朱砂痣點上後,眼前少女登時豔光四射,一顰一笑之間有著說不出的嫵媚可愛。
是的,既嫵媚又可愛。
容顏過於妖冶,稍不注意,則顯風塵,偏偏她神態嬌憨,目光流轉之間,皆是少女的靈氣,因此既顯得嫵媚,又十分可愛。
即便是自詡容貌美麗的虞青凰,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捧月,你瞧瞧,黛黛這個樣子,是不是很好看?”虞青凰驚喜道。
“小姐!”捧月皺起眉頭,有些氣惱。都怪她家小姐太過純善,居然這樣幫襯曲黛黛,曲黛黛一旦變美,若入了穀主的眼,豈不是要分走小姐的寵愛。
正這樣想著,門外忽然響起一道聲音:“青凰小姐。”
虞青凰打開屋門,沈流雲站在門外,半張臉被麵具覆蓋著,看不清表情。
他對虞青凰微微施了一禮後,溫聲道:“青凰小姐,穀主請黛黛小姐過去一趟。”
“我?”曲黛黛驚訝,心頭無端騰起一絲寒意。以往的經曆告訴她,花九簫找她過去,絕對沒好事。
沈流雲這才注意到今日曲黛黛的不同,乍一見她這身裝扮,不由得愣了一下,微微失神。
他還記得,剛走出寒星院的曲黛黛可是一根瘦不拉幾的豆芽菜,短短數月過去,竟出落得這般嬌俏。
他很快回過神來,頷首道:“對,穀主傳的是黛黛小姐。”
曲黛黛還未開口,捧月就不高興了:“隻傳了黛黛嗎?我家小姐呢?”
“這……”沈流雲為難,“穀主隻傳了黛黛小姐,未曾提及青凰小姐。”
這麼想去,不如替她去好了。曲黛黛用腳指頭想也知道,花九簫找她,多半和取血有關。
唉,她好不容易養回來的血。
曲黛黛認命地跟著沈流雲踏進花九簫的芳華小築。
水晶珠簾後,紅影若隱若現。曲黛黛對著那片紅影,福了福身,恭敬道:“黛黛見過師父。”
身體不由自主地抖起來,她每次來芳華小築都沒好事,不是被他威脅剜心,就是取血,以至於她對芳華小築產生了本能的恐懼。
簾子的後方傳來淡淡的一聲“嗯”。
花九簫這個大魔頭,總是跟沒睡醒似的,成天癱在他的椅子上,聲音慵懶中泛著疲倦,說話的時候漫不經心的。
“可知為何找你來?”
曲黛黛抬頭,低聲回道:“黛黛不知。”
“為師明日出穀。”
“所以?”曲黛黛滿臉疑問之色。
“你準備一下,隨為師出穀。”
曲黛黛震驚:“帶著我?”
“怎麼,你有意見?”
曲黛黛低下頭去,聲音小小的:“黛黛不敢,隻是,敢問師父為何突然出穀?”
“為師接了一樁生意。”
曲黛黛隻是隨口一問,沒指望花九簫會答她,沒想到花九簫竟告訴了她。
花九簫是一個殺手,他所謂的“生意”,自然是指殺人,這一回,不知道又是哪個倒黴蛋被他盯上了。總之,這個倒黴蛋的命一定很值錢,否則,不會打動花九簫這樣的頂級殺手。
但曲黛黛如何也想不通,花九簫出穀殺人,為何要帶著她這個大累贅,她可不認為自己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還有疑問?”花九簫見曲黛黛半天不語,問道。
“沒了。”曲黛黛可不敢直接問他,萬一他的答案不是那麼美妙,反而要人性命,她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能出穀,不正是她夢寐以求之事麼?她大可以借此機會擺脫花九簫,從此山高路遠任君逍遙。
“過來。”花九簫忽然道。
曲黛黛本還在為自己能夠出穀而開心,忽聞花九簫這句話,不禁又開始抖起來。難不成他吩咐完了事情,又要打她藥血的主意。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曲黛黛不敢違抗他的命令,試探著抬步朝著珠簾走去,到了珠簾麵前時,她猶豫了一下,抬手掀開珠簾。
果真如她所想,花九簫斜倚在他的那張紫檀木椅中,一身豔麗紅袍鍍滿燭光,十分惹眼。
她進來的時候,花九簫睜開眼看她一眼,以往他每次睜眼看她一眼,很快會合上雙目,這回非但沒有合上雙目,眼睛還稍稍瞪大了一些,眼底泛著些許驚訝。
他差點沒認出曲黛黛。
從前那個麵黃肌瘦的小姑娘,身高還不到他腰間,短短數月時間,跟抽條似的猛漲不說,身形更是玲瓏窈窕,膚色勝雪,便是虞青凰也有所不及。
尤其眉心一點朱砂,生生為她平添幾分屬於女人的嫵媚。
隻是略瘦了一些,若是再豐腴一些會更好看,大概是取血取得太頻繁。下次吩咐她們,少取一些血。花九簫蹙著眉頭想。到底是他的蝴蝶穀水土養人,想當年虞青凰剛來時,不也是一個黃毛丫頭,如今照樣養得傾國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