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雲送虞青凰和君淩霜離開了蝴蝶穀, 回來時, 曲黛黛還坐在雪地裡,一副沒有回魂的表情。
沈流雲自從知道花九簫對曲黛黛的心思後, 不敢過分親近曲黛黛,他走到曲黛黛麵前,與她隔著幾步距離, 公事公辦的語氣問道:“黛黛小姐,沒事吧?”
曲黛黛搖頭。
沈流雲默了默, 還是說了一句:“天寒地凍的, 黛黛小姐早些回屋吧。”
曲黛黛點點頭, 緩緩站起身來。
虞青凰被送走,擱在她心頭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下。不管怎麼說,虞青凰都是原書裡的女主,花九簫的白月光,她留在蝴蝶穀, 隻怕會生出變故。
曲黛黛在雪地裡坐得有些久,兩條腿凍得快僵硬了, 還好身上還裹著花九簫的外袍, 要不然, 以她穿的那幾件衣裳, 隻怕早就凍死了。
她裹緊了衣裳, 拖著雙腿,回到芳華小築。
萬萬是不敢再去招惹花九簫的。
這個魔頭的心眼跟針尖一樣小,她聯合虞青凰算計了她, 他沒殺她已是萬幸,此刻心底不知道怎樣地咬牙切齒。她才不會這麼傻,現在跑過去給他當炮灰使。
曲黛黛在雪地裡凍了一會兒,回到屋中許久才緩過來。去廚房領取食物時,藍漪還特意為她熬了一碗薑湯給她暖身子。
第二天是個晴朗的好天氣。
一連數日的晴天,穀內的雪逐漸融化,枝頭的紅梅愈發得顯出風骨。
曲黛黛不敢到花九簫眼前亂晃,她估摸著花九簫得好幾天才能消氣,正好天冷,她就縮在屋子裡賞賞屋外的紅梅,沒事逗逗貴妃。
到了中午的時候,曲黛黛的屋門被明珠叩開,她站在門口,看見明珠手裡端著的藥碗,臉色一下子就耷拉下來。
明珠笑意盈盈地捧著托盤進入她的屋中,將藥碗擱在桌子上:“黛黛小姐,這藥是穀主特意命人熬的,請您趁熱喝了。”
曲黛黛聞著這藥味就知道這藥極其的苦,她的眉頭皺在一起,可憐兮兮地問道:“一定要喝嗎?我的身體不難受了,活蹦亂跳的。”
明珠微笑道:“穀主說,這藥是補身體的,黛黛小姐體弱,需日日飲上一碗,方能奏效。”
“啊?”曲黛黛算是明白了,這個小氣的魔頭,明麵上是放過了她,背地裡用這些苦藥來折騰她,她說得沒錯,魔頭的心眼就是比針尖小。
“黛黛小姐,快點喝吧,涼了就不太好。”
“我知道了,待會就喝,明珠姑娘,你去忙吧。”曲黛黛無精打采地坐到桌子前。
明珠站著沒動,溫聲道:“穀主說了,奴婢需親眼看著黛黛小姐將藥汁一滴不剩地喝完,才能離開。”
曲黛黛:??!
明珠虎視眈眈地盯著,曲黛黛不喝不行,要是她不喝,花九簫心裡就不舒坦,不舒坦的話,就會找更多的法子來折騰她。
曲黛黛端起藥碗,咬牙,一口將藥汁飲儘。她苦得直吐舌頭,整張臉都快扭曲了:“這藥是放了黃連吧!”
明珠捂嘴笑了笑,曲黛黛將藥碗擱在桌子上,垂眸瞧見桌子上多了一方錦盒。
“這是?”
“穀主說,黛黛小姐肯乖乖喝藥,這是賞賜給黛黛小姐的。”如果不肯乖乖喝藥,結果又是不一樣了。明珠沒有明說。
曲黛黛疑惑地將錦盒打開,倏然,眼底透出晶亮的光芒。錦盒內部分為數個小格子,每一個格子裡都堆滿了蜜餞果脯之類的零嘴。曲黛黛苦得舌頭都麻了,見到這些零嘴,臉上露出歡喜之色。
她拿起一顆金絲棗,放入口中。金絲棗甜而不膩,入口過後,濃烈的苦澀瞬間被掩蓋不少。
行叭,打個巴掌賞顆棗吃,典型的花九簫調.教手段。
明珠走後,曲黛黛一邊吃著金絲棗,一邊拿著手指戳貴妃的腦袋:“小氣鬼,記仇,睚眥必報。”
貴妃被她戳得一愣一愣的,衝她無辜地“喵”了一聲。
曲黛黛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
花九簫今日沒去煙雨閣,他叫琉璃焚了一爐香,剪下幾支新開的紅梅插在白瓷瓶中。他坐在這嫋嫋騰空的霧氣裡,看著幾支紅梅發呆。
忽然,“吱呀”一聲輕響從窗台的方向傳來,花九簫轉頭,半掩的窗門從兩邊推開,探進來一隻橘黃色的貓腦袋。
花九簫不喜過於沉悶的屋內環境,即便是在這嚴寒的冬日,窗戶也隻是虛掩著,貴妃用腦袋輕易就能拱開。
貴妃肥嘟嘟的身體從窗戶的縫隙裡擠進來,“喵”了一聲。
“你來做什麼?”花九簫心底挺喜歡這些毛絨絨的小東西,在成為殺手之前,他還養過兩隻兔子。隻是作為一名冷酷的殺手,他不該過分暴露自己的喜好,也不能讓彆人窺探到他的喜好。他當初將貴妃留在芳華小築,也是看這個小家夥呆頭呆腦的,有幾分招人喜歡。
“喵。”貴妃跳下窗戶,肉墊踩在地麵上,朝著他走來。
花九簫注意到,它的脖子上掛了一張紙,裁剪的四四方方的白紙,用紅繩串著,係在它毛絨絨的脖子上。
紙上畫了個小人,筆畫雖少,卻活靈活現。小人跪坐在地上,雙手交握,放在身前,乖巧的表情中透著幾分可憐兮兮,下方書五個大字:師父,我錯了。
花九簫的嘴角忍不住翹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屋門被人推開,一道嬌小的身影偷偷摸摸地踏進來。
花九簫沒有回頭,那道身影踩著綿軟的地毯,像隻輕盈的貓,悄無聲息地靠近花九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