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招惹他,他為何對我敵意這麼大?”
擁翠猶豫了一下,將聲音壓得更低:“姑娘彆怪奴婢多嘴,其實,這些日子二公子頂了很大的壓力,才保住了姑娘。二老爺不同意二公子娶姑娘為妻,兩人已經僵持了許久。”
曲黛黛一愣,心中暗道,都是在演戲,鳳嵐楚把戲演得未免太真了。他和鳳二叔是同一個陣營的,連在鳳二叔麵前,他都要裝出深情款款的模樣。若非曲黛黛早知他的真麵目,恐怕真的要被擁翠這一番話給誆了。
鳳二叔隻看了曲黛黛一眼,便離開了。擁翠帶著曲黛黛,踏上鳳鳴台。鳳鳴台的主位上,鳳嵐楚早已等候多時,見她來了,他立時站起來,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雙手。
擁翠笑著告退。
鳳嵐楚牽著曲黛黛走到主位,主位的旁邊設有一個座位,他領著曲黛黛在座位上坐下,俯身在她耳畔說道:“黛黛,今日叫你看一出好戲。”
曲黛黛沒說話。
“黛黛,你不會心軟吧?”鳳嵐楚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的視線對上自己的雙眼。
曲黛黛長長的睫羽猛地顫了一下。
鳳嵐楚盯著她的眼睛,聲音猶如鬼魅一般,往她的腦海中鑽:“花九簫欺壓你、傷害你,你恨他入骨,心中早就想殺了他。”
“我想殺了花九簫……”曲黛黛跟著腦海中那個聲音的引導,不自覺地喃喃出聲,眼底騰起冷冽的殺意。
“那便順從自己的心意,殺了花九簫。”鳳嵐楚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邪氣的弧度,一張一合的嘴唇鮮紅似血,如盛放在忘川河畔的曼珠沙華,引誘著曲黛黛墮入無間地獄。
“殺了他……”曲黛黛眼底的殺意越來越濃。
鳳嵐楚滿意地收回折扇,轉過身去,一道白紗垂了下去,遮去曲黛黛的身影。
隔著白紗,隱約能瞧見曲黛黛的身形,熟悉她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白紗後坐著的女子就是曲黛黛。
鳳嵐楚仰起頭來,眯眼看了一眼天空。
時間快到了。
忽然刮起一陣狂風,成群的烏雲從遠處飄了過來,掩去耀眼的日光,鳳鳴台的儘頭,隱隱出現一道紅色的身影。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那道身影也越來越清晰。
那是一名紅衣男子,全身上下一身豔烈紅衣,腰間扣著繡有暗紋的金色腰帶,腰身勁瘦纖細,愈發顯得他長身玉立。
他有一頭烏黑的發絲,如緞般柔滑,如黑玉般亮澤,儘數束在腦後,用紅色的發帶係著。風從他的身後刮過來,揚起緋紅色的衣擺。
他的皮膚十分白皙,那是一種泛著冷意的白,令人不由得想起山間的一抹雪色,右眼的眼尾處,紋著一隻鮮紅妖冶的蝴蝶,紅蝶翩翩展翅,仿佛有了生命般。
蝴蝶彎刀懸在他的腰間,刀鞘是暗黑色的,十分古樸的樣子,不出鞘的話,如何也想不到,藏在刀鞘中是怎樣可怕的利刃。
明明是充滿殺氣的刀,刀柄處偏偏係著一條蝴蝶穗子,不知道是什麼巧手編出來的,那穗子往刀柄上一掛,頓時化開三分殺氣,添了七分柔情。
即便鳳嵐楚從沒見過花九簫,從他眼尾處標誌性的蝴蝶,和腰間那把名滿天下的蝴蝶彎刀,也能認出來,他就是號稱天下第一高手的蝴蝶殺手花九簫。
鳳嵐楚不由得歎息一聲,無怪乎江湖人都在背地裡喚他“蝴蝶美人”,他的相貌和風華,的確是無人能企及。自打他出現後,這周遭的一切都好像黯然失了顏色。
明珠不及他耀眼,鮮花不及他妖豔。
鳳嵐楚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坐在白紗簾中的曲黛黛,如果沒有情蠱和攝魂術,他沒有把握能贏過花九簫。
鳳嵐楚在看曲黛黛,花九簫也在看白紗簾後的曲黛黛。白紗簾映著曲黛黛的身影,她今日穿得是一身純白紗衣,坐在白紗簾後,身影幾乎與白紗簾融為一體。
花九簫隻瞧一眼,便認出曲黛黛。因為那隱約勾勒出來的腰身,他已擁過無數回。
“久聞花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鳳嵐楚行至白紗簾前,擋住了曲黛黛的身影。
他離得近,瞧得分明,花九簫出現後,曲黛黛身形明顯僵了一下。他甚至能感覺得到,她呼吸節奏的改變。
鳳嵐楚的心頭無端泛起淡淡的酸意,下意識地站出來,擋住了花九簫的視線。
花九簫這才收回目光,看向鳳嵐楚,眉目間掠過一絲不耐煩:“廢話少說,本座已經前來應戰。”
“花公子能一人前來應戰,在下實在佩服。”鳳嵐楚的手下已經悄悄過來稟告過,並未發現花九簫的人,他果真如戰書中所言,孤身一人來了。
鳳嵐楚用折扇輕輕敲著掌心,心中既感到大喜,又十分疑惑。花九簫是個謹慎的高手,從不做無把握之事,鳳嵐楚不相信他不會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花九簫雲淡風輕地掃他一眼,又道:“鳳二公子盛情邀戰,想必戰利品已經備好。”
鳳嵐楚嘴角勾出的笑容有僵硬的趨勢:“不知花公子說的戰利品是什麼?”
“你身後的那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