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欺負我娘親(1 / 2)

“夫君。”曲黛黛總是很輕易地就拿捏到他的軟肋, 察覺他的態度鬆軟下來,她趁熱打鐵,自作主張地換了稱呼。

花九簫呆了一瞬,忽然有些口乾舌燥,他將這兩個字在舌尖上翻來覆去地品嘗了一遍, 嘗到了滿滿的甘甜滋味:“再喚一聲。”

“夫君。”這回曲黛黛喚得更加熟稔,仿佛這個稱呼, 已經被她喚了千萬遍。

花九簫的心一下子柔軟下來, 明明他是懷著滿腔怒火而來, 她欺騙他,玩弄他的感情, 還用假死脫身, 害得他心脈受損, 險些一命嗚呼, 不得不閉關五年。

這五年來他朝思暮想,寸寸煎熬, 無時無刻不都在念著她,想著她, 恨不得將她抓到眼前,欺負她,折磨她, 冷眼看著她哭,看著她掙紮,再一點一點將她拆吃入腹, 叫她再也逃不掉。

可是這兩個簡單的字,卻仿佛天底下最厲害的武器,輕而易舉地就將他所有的仇恨瓦解,隻剩下滿腔的柔情蜜意。

一句“夫君”,他的心就化作了一汪春水,隻想溫溫柔柔的,映著她的身影。

花九簫恨這樣沒出息的自己。

他強迫自己的心腸再次一點點冷硬起來,她欠下的債,他要一筆筆清算。

他冷冷地笑了一聲,眼睛裡好不容易攢起來的溫暖,隨著這一聲冷笑,頃刻間灰飛煙滅。

“騙我,好玩嗎?”花九簫掐著她的臉,迫使她看著自己。

她一次又一次地玩弄他,第一次,他可以當做她是在撒嬌,第二次,他可以當做是情趣,可是第三次,第四次……

他一次次地縱容她。

到了最後,她居然跟他玩起假死的戲碼。

她這是打算跟他劃清所有界限,永生與他不再相見。每次隻要一想到此處,那些黑暗瘋狂的念頭,就像是一條毒蛇,吞噬著他的理智,想將她永遠禁錮的邪念,又在隱隱作祟。

曲黛黛一向警覺,花九簫情緒的變化儘數被她收在眼底。察覺到花九簫有黑化的趨勢,她連忙張口,準備先將局勢挽回來一點。

可是花九簫跟瘋了似的,緊緊捏著她的臉頰,幾乎將她的五官捏得變形。她的臉色一點點變青,花九簫眼底的瘋狂也在逐漸加深,再這樣下去,他們會同歸於儘的。

曲黛黛的腦海中一片淩亂,苦思冥想著脫身之法,就在這時,一團小小的影子,如流星一般衝向花九簫,掄起一對小拳頭,踮起腳尖,對著花九簫就是一頓爆錘:“大壞蛋!不許欺負我娘親!打死你,打死你……”

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叫花九簫愣了一愣,眼底瘋狂散儘,下意識地低頭看向那個扒住他大腿狂錘的小東西。

那是一個年紀不大的紅衣小姑娘,個頭小小的,氣勢卻很足,鼓著一張臉頰,滿臉殺氣,對著他一陣狂錘亂踢。

她的力道不大,可是腳底卻臟得很,一腳又一腳,很快在他的衣擺上印下無數個小腳印。

看到這個小姑娘的瞬間,花九簫眼角一抽,懵了,鬆開曲黛黛,長臂一伸,將她提起來,疾聲問道:“你喚她什麼?”

“打死你!打死你!大壞蛋!”雲錦被他舉在手裡,一點兒也不慌張,鉚足了勁兒,雙手雙腳都不停歇,隻是她短胳膊短腿的,踹了半天,也隻是在踹空氣而已。

雲錦發現曲黛黛不見了後,坐在地上爆哭,口中直呼著“娘親不見了”。小孩子的哭聲最容易引起同情,那些圍觀的百姓被她一哭,哭得心都軟了,自發地幫她找起娘親來。

人多力量大,很快就有人發現了他們的蹤跡。雲錦惦記著曲黛黛的安危,一路小跑著,沒一會兒工夫,就竄進了小巷子裡,看到紅衣男子正在欺負她的黛黛娘親。

“打死你個大壞蛋,讓你欺負我娘親!”雲錦跟個小泥鰍似的,胡亂撲騰著,每一腳都故意往花九簫的臉上踹,隻可惜她的腿太短了,踹了半天,什麼也沒踹到。

“你喚她娘親——”花九簫這下子聽清楚了,小姑娘剛哭過,聲音裡還帶著鼻音,說話又急,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聽清楚“娘親”二字後,花九簫的心口頓時一陣氣血翻湧,“噗”的一聲,一口血箭從他喉中噴湧而出。

鋪天蓋地的黑暗逐漸吞沒著他的意識,倒地之前,似乎看到了一雙滿含著焦急的眼睛:“師父!師父!”

雲錦沒料到花九簫會忽然噴出一口血來,這口血儘數噴在了她的身上,直到花九簫的身體軟倒下去,她才反應過來。

曲黛黛一手扶住花九簫,一手去撈雲錦,她的力氣畢竟太小,哪能一時抓住兩個。轟然一聲,花九簫倒在地上,連帶著曲黛黛也撲在了他的懷中。

雲錦有曲黛黛墊著,倒是沒有摔傷,隻不過她被花九簫突然吐血的樣子嚇呆了,蒼白著一張小臉解釋道:“黛黛娘親,不是我!”

她以為是自己錘傷了花九簫。

“雲錦,快,去找人過來幫忙。”曲黛黛伸手探花九簫的鼻息,確認還有氣息後,鬆了口氣,冷靜地吩咐道。

雲錦腦子靈活,往大街上一站,很快就鎖定了人影。片刻後,一個看起來憨傻又有力氣的男人跟著她奔進了巷子裡,幫著曲黛黛把花九簫扛進了一家客棧。

曲黛黛扶著花九簫在床上躺下,摸出一錠銀子給店小二,托他請一個大夫過來。

雲錦趴在花九簫的床頭,一臉擔憂地看著:“黛黛娘親,他會死嗎?”

花九簫雙眼緊閉,神色蒼白,除了胸口微弱的呼吸,全身上下,無一處不像個死人。

看到這樣的他,曲黛黛心神一緊,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安撫雲錦道:“不會的,有大夫在。”

大夫很快就過來了,他仔細地替花九簫把了脈,撫著斑白的長須,不斷歎氣:“現在的年輕人真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都病成這樣了,還喝這麼多酒。”

“大夫,請您救救他。”曲黛黛道。

“放心吧,年輕人底子好,養幾天就沒事。老夫給他開副藥,你們喂他服下,記住,以後不可再這般胡來。”

“他剛才吐血了。”曲黛黛猶不放心。

“急火攻心,吐出來總比悶在心裡好。”大夫顯然是個見慣此事的,動作利落地寫了張藥方,遞給曲黛黛。

曲黛黛付了診金,將人送走後,托店小二去藥店抓藥回來熬煮。

她回到屋內,瞧見雲錦坐在床頭,手中拿著一張沾水的帕子,小心地擦拭著花九簫唇邊的血跡。

曲黛黛走到她身邊,問:“雲錦,在做什麼?”

“黛黛娘親,我好像又闖了大禍。”雲錦一臉惴惴不安。

“他吐血跟你沒關係。”曲黛黛從她手裡取走帕子,輕柔地擦著花九簫的麵頰。

“他對黛黛娘親一定很重要,剛才黛黛娘親都急壞了。”雲錦趴在床畔,看著曲黛黛和花九簫,“可是他為什麼要欺負黛黛娘親?”

曲黛黛動作一頓,目光停在花九簫的臉上,似乎沒有料到,雲錦會說他對她很重要。

***

曙光破開濃烈的黑暗,東方泛起魚肚白,斜光穿過朱紅色的窗欞,照在花九簫的麵頰上。花九簫的睫毛顫了顫,睜開雙眼,一眼便看到了窗台上的白色小花。

正是一年春盛,花開得好,微風將一縷淡雅的香氣送到他的鼻端。

花九簫撐著手肘,自床上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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